钱多的实验室团队算不上大,导师刘宽,是一个肚子圆圆、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精神体是一只同样滚圆的水豚。
两个博后分别是竹鼠和河狸,本科生钱多的精神体是一只豚鼠,满满一屋子的啮齿类动物,每只都眼巴巴地盯着祝鸣的脸看。
这阵容乍一看有些草台班子,然而参观一番后,周粥忍不住惊叹道:“不说别的,这些仪器的品牌和型号……真的是有够顶尖啊。”
祝鸣颔,若有所思道:“小而精的团队,往往是非少,成员的脑子和仪器经费跟上的话,有时候反而不输一些大组的产出。”
钱多的导师刘宽是个对科研充满热忱的传统七区人。
刘宽热情洋溢地向祝鸣介绍着自己的未来规划:“这几年,我们已经从啮齿类精神体异常转向更加宽泛的领域,厚积薄地积攒合适的选题,目标是参与下一届的席竞选,当选席,告诉全世界冷门小组也能有大力量!”
祝鸣:“……你们是真敢梦啊。”
参观结束,刘宽十分委婉地说道:“如果您能加入,那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如果您不来的话,我们,我们就——”
他身后滚圆的水豚摇摇欲坠地晃了晃身子,让祝鸣感觉他原本大概是想说一句“我们就死给您看。”
刘宽吸了吸鼻子,最后说:“我们也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祝鸣有些想笑。
这一实验室的人,虽然总人数还没有某些热门大组雇佣的技术员多,但却能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领域的热忱。
祝鸣自然不会真信他们画的大饼,遑论席竞选这样的天方夜谭,但他确实有些怀念满怀热情地投入到某一个领域,全心全意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他说。
刘宽和钱多眼睛倏地一亮,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连忙说好。
因此尽管祝鸣百般拒绝,但在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他们还是执意要为祝鸣送行。
来到电梯口,却现方才还能工作的电梯门前立了个“维修中”的牌子,无果,一行人只能转战到楼梯间。
祝鸣的腿虽已恢复了大半,但目前依旧处于一个走十步喘五步的阶段,像下楼、上楼这样的进阶动作,对他而言难度就有点过于夸张了。
没下两步,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有另一群同样坐不了电梯的人正在上楼。
一开始祝鸣并没有过多注意,因为他正借助着周粥这个人体拐杖艰难下楼,忙着盯着脚下的台阶,唯恐一个不慎就摔了个脸朝地——
但下一瞬,他感觉周粥抓自己胳膊的手突然收紧了一下。
祝鸣疼得眉头一皱,抬起眼,刚想问这小子突然犯什么病。
——顺着周粥呆滞的视线看过去,却蓦然撞入了一双熟悉的、深邃冷淡的墨绿色双眸。
台阶下方,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席羡青,眸光沉暗地朝祝鸣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身后的叶鹭手中拎着工具箱,见到楼梯上同样被一群人围着的祝鸣,也是一惊。
一位戴着研究所工牌的女士站在席羡青的身旁,轻声引领讲解着什么。
席羡青良久后才颔回应,那沉如墨玉的双眸依旧一错不错,淡漠地注视着祝鸣的脸。
祝鸣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尽量平静地进行回视——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周粥在旁边扶着,自己现在连站不站得稳,应该都成了问题。
一群人想下楼,一群人在上楼,此时此刻,尴尬地在同一层楼梯上汇聚。
良久,祝鸣主动错开视线,微微偏过了身子,主动给他们让行。
席羡青也在顷刻间收回目光,径直跟随着前面引领的人前行,和祝鸣擦肩而过。
他的目光没有朝祝鸣所在的方向偏转过哪怕一点点。
身后的叶鹭神情略显错杂,主动对着祝鸣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小祝。”
祝鸣垂眼点头,轻声回道:“叶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