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做了二百个,实在找不出同样的布料了,一家人才上床睡觉。说是睡觉,除了宋苹苹,就没有睡好的。
刚睡着,又想起这个买卖的事情来,会不会真的那么挣钱?会不会被现?会不会别人也很快开始干这个?这个买卖能做多久?换个样式能好卖吗?如果卖的好,要不要请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家一块干?哪一家亲戚最值得信任?哪一个亲戚一句话都不能漏?
在患得患失的十万个会不会中终于睡去了。
这就是心思多的人容易脱的原因,想的多睡得差,不光睡得晚,睡着了也是多梦。
心宽的人就没这些烦恼,所以他们入睡度快,比如宋苹苹。
天不亮,宋思文就在订好的闹钟中起来了,这是他少有的听到闹钟就立马起床的时刻。当然他也很少订闹钟,有过闹钟的人都知道,闹钟的声音太乱人了!那种猛然把人从睡梦中惊醒的感觉并不好。所以,除非有什么要紧事,他才会订闹钟,平时都靠他妈王彩霞喊。
一个闹钟把全家除宋苹苹外的人都吵醒了。
王彩霞起来了,和儿子宋思文把装着蝴蝶结的包裹仔细地绑到自行车后座上,叮嘱了儿子几句,目送他骑远了,左右看看才把门关上回屋躺着去了。
王彩霞也不睡觉了,闭着眼和宋丰登说话,说的无非就是睡前那十万个会不会。把想再次睡觉的宋丰登烦得受不了,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不再搭理他媳妇。
外面还有些黑,温度也比白天低了近十度。用鼻子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秋天特有的带着落叶腐烂味道的冷冽气息,让人精神一震。
摸黑赶路,一般会让人有种生命的寂寥感和孤独感。但这次的不一样,宋思文心里的火热让他只想快点到达地方。他把车子蹬的飞快,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名正在冲锋的战士,为了家庭更好的未来而冲锋陷阵,这样的想法让他充满了无畏和些许疯狂。
宋思文驮着包裹进了一个胡同里,在一家禁闭的黑色木大门前停下。轻轻拍了三下,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妇人问道:“谁啊!”
宋思文小声回道:“大娘,抓耗子的猫要吗?”这是一句暗语,不是介绍的人不知道,意思是来卖东西。
门很快开了,两人也不再言语,直接进去了。
微亮的天色中能看到院子里还有两个等着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有人出来后,一个高个男人跟着出来招呼其中一个人进去,每个人度很快。
很快轮到了宋思文。
走进屋子,里面开着三盏昏黄的灯,屋子里或坐或站着几个人在埋头理货,其中一个人走过来道:“宋哥,你来了”。
“红根。”宋思文对着周红根点了点头,他们是初中同学。
周红根个头不高,长得白白瘦瘦的,比较秀气。他从小没有了父母,和奶妈跟着叔叔一家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讨生活。之前还有个临时工可做,后来临时工都让人顶了,他不得不铤而走险跟着纪刚做黑市的买卖生意。
宋思文是在黑市买细粮时遇到的周红根,从此就经常在周红根这买些不用票的东西,比如他的闹钟。
“宋哥,这次来点什么?”周红根看了看宋思文手里的包裹,有些惊讶他会来卖东西。
“这次不买东西,你看看这个。”宋思文拍了拍手里的包裹,打开。
周红根拿着手电筒走近来看。
嚯!真漂亮的货!他拿起来一个蝴蝶结仔细看了看,布料质量上乘,款式新颖!关键是好看!
“这么快就出来货了!宋哥,你是这个!”周红根对宋思文比了个大拇指。这个蝴蝶结他也看到了,没想到第一时间宋思文就弄到货了!
他也不问货哪来的,这是规矩,只要有好货就收。
“宋哥,你是知道咱的规定的,我给你按二毛八分钱一个。”
“行!”宋思文在心里迅算了一下,很痛快地答应了。
“宋哥,这批货应该很好卖,你有的话就多做点。这个太少了。”
宋思文收好钱,点了点头:“行!有货就给你送过来。我先走了!”
“宋哥,你慢走。”
“爸!妈!莉莉!”宋思文压低声音叫着。
“回来了?这么快!”宋丰登还以为得到等好大一会儿呢。
“快,快,快看看挣多少钱?”王彩霞迫不及待地问儿子。
宋思文从裤子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小布袋,把里面的钱小心地拿出来。
王彩霞看着儿子的动作觉得太慢了,她恨不得把布袋盯出一个洞来。
终于把钱拿出来了,王彩霞一把夺过来:“看你那慢腾腾的样,我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