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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愫随后倏然赶来,清丽的面庞流露出竭尽全力的表情,陈锡能看见,T的手指都在狰狞地颤抖;T一边阻挡水流,一边化出藤蔓将一干士兵朝后赶去:“走啊!”
陈锡怒意上涌,直直从山林中飞下,人还未至便有着藤条率先开道。两只成年男人腰粗的藤蔓拔地而起,绞向袁愫。
“袁愫!你不守信用!”陈锡喊道。
袁愫已经顾不上T了;阻挡这滔天巨浪便已耗尽了T全部心神。藤条一击得手,将人平平地打飞出去,袁愫痛苦地蹙眉,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愫儿!”谢浥尘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总之,T以一种飘逸的姿态跃上半空,将袁愫接了个满怀,轻盈地停在一枝树杈上;T满目深情又隐忍着痛苦望了怀中人一眼,仇恨地朝陈锡看去。
火幕因着袁愫被击飞而随之消失,河流再次奔涌,鹿国的普通士兵被冲击淹溺,而谢浥尘——
T的神力特殊,其实是没有如袁愫等人飞天御气的能力的,但——陈锡暗自啧了一声,该说男主不愧是男主么?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难堪——只见谢浥尘借力跃起,脆弱的枝丫被T震得剧烈晃动,到底没有折断;T朝前扑向陈锡,连着跳过几块水中杂物,最后那片破烂的船板被T一蹬直接沉进水中——
一剎寒光直直映入了陈锡的眼帘。
陈锡腰身反弓,躲过这一刀,腿上却是遭了“啪”的一击,声音震耳,响亮清脆,真是剧痛不已。陈锡右手急伸,藤条探出;T以藤作鞭砸向谢浥尘。
只论武功,谢浥尘远在T和袁愫之上,甚至,陈锡觉得,T已经称得上宗师一级的人物。没有神力加持,陈锡在对方手下玩不过十招。即使有了神力——藤蔓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拔起,在谢浥尘必经之地上层层布障,几乎是天罗地网之势!可T仍能几乎不花费丝毫时间,发现那微乎其微的空隙;只有T那般的能力,才能抓住的机会——T的身躯已扭动成闪电似的缩影。
更何况,T还带着一人。
陈锡几乎是惊骇了。看见T在自己设下的“重峦迭嶂”中逃脱,人能像光一般扭动——陈锡看着这副景象,手心发汗,有种自己已然控制不住T的感觉。
陈锡现在知道,为什么原作里描写许多人对着男主都是恐惧得像面对鬼神一样了。因为在这种时候,T带给人的恐惧,令陈锡都佩服自己,能有勇气与对方作对。
那一刻,陈锡真有种感觉,即使自己拥有藤蔓,即使自己可以治愈,但男主仍有充足的余地,杀死自己。
这是令陈锡后来想起心情复杂的、T那时的行为,陈锡逃了。这场战斗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陈锡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刑。
合众关一战,世人皆知道是平国大胜鹿国,是两国交战以来,平国第一次大规模的胜利。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这场战争却差点让胜方的君王再也站不起来。
柳央华父子、武安这些军中的高级将领隐隐知道出了些状况,但谁也不知具体的内情。只知道,那个神秘强大的神力者白先生,夙夜撑着病体从京城赶来,将T们皇上带走了。还没等T们担心多久,七八天后,皇上又生龙活虎地回来领兵了。
“吟稣,你要带我去哪儿?”
自从那场战役后,陈锡就是一副麻木呆滞的、要死不活的样。旁人说什么T几乎都在发呆,但T也不反抗,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被吟稣像牵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牵走了。
直到T们踏上征程,周围的景色渐渐变了,陈锡才偶有所觉似的——T还没有缓过来,那一双眼睛也像孩子一样好奇而呆愣,用转动脑袋而非转动眼睛的方法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普通中透露着独特的山村。此时T们正路过一个茶馆,这是山脚下的茶馆,几乎一进山门——那一条铺满了腐叶烂泥的两拃宽的小道,两旁有竹子做的篱笆,里面的人家静悄悄的,也不知住没住人——走几步就能看见。
茶摊不小,横跨左右,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穿着条色泽暗沉的花围腰坐在院里注视着外面。另一侧是露天的茶桌,桌椅一看便知是自家砌成的,十分简陋,露水雨水、荆棘碎叶盈了满面;其上有一棵很大的无花果树。正值春天,桃心形的叶子新绿,在雨水的滋润之下颇为清新可爱。
说它独特,其实陈锡在走进来时便有所察觉了。或者说,不是这村庄特别,而是这条道,这一隅山林特别。它几乎是自然的,人没有过多地留下痕迹,就像鸟儿的啁啾在这里超过了人声。
陈锡停下了脚步,以一种非要吟稣给个说法的动作。
吟稣只能也停下步子,回头看T:“重要吗?”
“什么?”
“只要你跟我走就好。”陈锡很难形容此时吟稣的目光和T脸上的神情,只是一瞬间,T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吟稣与T有着一层血缘之上的联系,T们只有手贴近着——刚才陈锡还将对方的手挣脱了——但却感觉T们灵魂,一些更深入的东西,在未来或者过去,是紧密的个体。
陈锡突然有点没来由的心悸,像是悲伤,又似疼痛,如热流炙烤,又若铁丝层层密密地缠绕;T无法定义,只知道这种情绪令T有点难受:
“吟稣。”
“怎么了?”T们不寻常地停留已经引起了茶摊老板的注意,吟稣朝对方友好地一笑。
陈锡循着T的目光看向那微胖的中年妇女,没什么表情地回过头:“走吧。”
吟稣没有再问,又拉起了T的手,两人跟着那唯一的小径向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