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那地上的藤蔓正悄悄地支起,拖撑着它的重量。
“所以你就非要这样挂在我身上吗?”沙星末好气又好笑。
“抱,”小怪物像个复读机似的重复着那个音节,“抱。”
“行,行。”
沙星末扯了扯被弄得皱巴巴的袍子,就这样单手抱着这个残破的上半身人形,走进了实验室的走廊里。
接下来这一天,沙星末都待在地下室里,给小怪物缝它的手臂。
它的手臂缝合处,那些粗糙的线就像长在里面了一样,怎么都弄不出来。
沙星末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先把那些线剪掉。但它每拆一厘米,小怪物就疼得直哼哼。
“麻药对你完全没用啊。”沙星末心疼地皱着眉,把桌上已经空掉的针筒丢进了回收箱里。
而小怪物的上半身,此时正“坐”在一个宽大的种子培育箱里。沙星末把它放在里土里,说是这样可以有利于它“吸收养分”。
虽然它的根压根没有在这儿就是了。
“这个线都长死了,”沙星末在医疗柜里翻找着,“你这个人皮到底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小怪物的头沉默地趴在玻璃箱的边缘处。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它都变得很安静。
沙星末瞟了它一眼,见它又不说话了,也没再问。
也许等它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他在又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小型急救包。
这里面装着隐形缝合线,用它来缝皮,既不容易看出来,也不会和皮肉长在一起,这样比较好拆。
沙星末取出一把镊子,带上手套,站在箱子边上,开始专心缝线。
“忍一忍,不要乱动。”他说着,便把针扎进了小怪物的皮里。
这次,小怪物没有喊疼了。它安静地偏着头,满脸爱慕地“看”着人类。
它的“视线”过于热烈,以至于隔着一张眼皮,沙星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好像有一双眼睛,不是那双眼珠子,而是存在于他看不见的维度里,一直注视着他。
沙星末余光又瞥了它一眼,那张脸上的眼皮的确是闭着的。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睁开?”他把视线又放回到手里的针线上。
“很快。”小怪物说着,睫毛又颤了颤,“等全身,都好了。”
“眼珠,是最后。”它断断续续地解释,“眼珠,需要完整的,载体。”
沙星末很快就缝好了它的一边手臂。那些撕扯开的皮肉,此刻以一种不太美观的方式堆在一起,在临近肩膀的地方环了一圈。
“这段时间不要挂在我身上了,”他示意小怪物伸出另一只手,“也不要随便使力,等它长好了来。”
小怪物撅了撅嘴:“不能,抱了吗?”
“你总要自己走路吧,”沙星末无奈道,“哪有人类随时随地抱在一起的?”
小怪物失落地垂下头。
“等你伤口长好了,我带你找个城中心的医院,把这圈疤消掉。”沙星末用镊子夹住一团医用棉签,压在缝合处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