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忍着的委屈,在见到贺氏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这模样着实惊到了贺氏:“怎的哭成这般?谁欺你了?”
黎佳佳将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往贺氏身上抹:“徐雅香说我爹爹只是记在祖母名下的,爹爹生母是个低贱婢女……”
放衙归来的黎宗辉闻言,沉了脸。
贺氏惊愕,虽有听说,但她从未确定,更不询问夫君,怕伤了夫君面子。
在安慰女儿时,贺氏眼尾瞧见丈夫已经回来:“宗辉……”
“确系事实。”
外人已在传,他堂堂大丈夫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贺氏将女儿扶好,起身:“咱们想个什么法子,倘若这般下去,必会影响儿女终身大事。”
“太子殿下的流言谣言多不胜数,你可见他压制过?”黎宗辉在黎佳佳对面坐下,“莫哭了。”
“我不哭了。”黎佳佳立时抹了泪,“今日五姐帮我出了气,在全学堂夫子与学子跟前,当着太子殿下与小公爷的面,五姐姐连扇了徐家女四个巴掌。”
黎宗辉贺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徐家女嘴角流血,还被打落一颗牙齿。五姐姐当真给我出气,若不然,我在学堂就哭了。”
断不会忍到家里来。
黎宗辉将放衙路上买的两盒糕点,推了一盒到女儿跟前:“给语颜送去。”
“好!”黎佳佳吸了吸鼻子,高兴地站起,拎着糕点直奔清语居。
瞧着女儿变得欢快的模样,贺氏低声问:“夫君,关于你身世之事,你觉着是谁人传扬出去的?”
“大哥年长我十岁,我出生时,他早就明事理了。”黎宗辉轻哼一声,“家中管事仆妇想要在黎府讨生活,断不可能讲此等闲话,你说还有谁?”
贺氏惊出一身冷汗:“可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到佳佳要议亲了来说?”
“妇人之见!”黎宗辉叹气道,“毅儿阵亡已过五载,倘若毅儿还在,此等秘辛应该不会传扬出去……”
若是黎毅还在,那他便是宁远侯府的世子。黎浩就算想取而代之,目标先便是黎毅,暂且不会将矛头对准他们二房。
如今黎毅不在,黎浩成了黎宗唯一的儿子,继承宁远侯爵位是名正言顺。
但总有小肚鸡肠之人,将黎宗辉的身世揭露出来,就算黎浩后续出现什么问题,侯府爵位断不会落到二房。
如此直接将二房的路堵得死死的。
贺氏本就聪慧,这么一提点,她就想清楚了里头的弯弯绕绕。
“夫君,伱说毅儿阵亡可有猫腻?”
“你的意思是冯氏的手能伸到战场去?”黎宗辉摇了摇头,“冯氏没这个能耐。”
这边厢夫妻俩聊得惊心动魄,那边厢黎佳佳拎着糕点跨进了清语居。
“姐姐,我爹爹让我送来糕点,你快尝尝。”
听到声响,黎语颜迎出屋子,看到黎佳佳鼻子两旁亮晶晶的。
饶是她素来端雅,亦忍俊不禁:“六妹脸上是被蜗牛爬过了吧?”
黎佳佳反应过来,丝毫不恼,哈哈大笑,旋即将糕点往妙竹怀里一塞。
“我得在姐姐这洗把脸,怪不得我一路走来,小风一吹,面上紧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