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没有焦点,虚虚的落在别的地方,又或是落在茶杯上,唯独不敢抬起头看他的妡妡一眼,生怕压不住内心的情愫。
她退婚时只道自己另觅良人,这个理由南屿生不信的,若真是另有欢喜之人,她眼神为何那样的落寞又强装欢喜,让人看了心疼。
南屿生喝着茶水,只觉得口中一股苦涩弥漫落进了肺里。
可他能怎么办,他的妡妡哭着求他放手。
任他多么的才华横溢,多么的志得意满,拿下了三大元,状元游街时,万人空巷,那如山如海的手帕和香囊差点将他淹没。
正应了那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可他也有护不住的人!
烛火惶惶,外面落雪簌簌,南屿生才及冠不过两年,眸里透着死寂的灰蒙蒙,那跳跃的烛火在他的眼里渐渐的燃尽,好似已是迟暮老人。
言伯煮了一些祛寒的汤药,让丫鬟端了上来,长卿喝了一口之后,才感觉身子暖了起来,便在一旁听着南屿生说开办女学的事。
稚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赞成南屿生拿自己的前程去赌,奈何这个学生性格实在倔强,一旦决定好的事,几乎不会改变,他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太倔强了。
稚家书香门第,藏书众多,绝迹的,珍藏的前朝的密史,稚家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而稚家的子弟几乎都是赫赫有名的大贤,直到了稚父这一代,人丁单薄,只有稚瑾婳这个娇娇儿。
稚父怎会不了解自己女儿心中的想法,也有些惋惜她的才识得不到挥之地,如今妡妡以嫁为人妇,稚父也实在不忍心南屿生这样。
“老夫也只能帮帮说说,至于其他人会不会给我这个面子,那就不好说。”
南屿生站起身来轻轻拱手,温润的眸子带着波光潋滟之感:“学生在此谢过老师。”
“此举,只怕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再者,出嫁的女子都在掌家,将自己夫君的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未出阁的女子,能念得起书的,基本都是请了人在后院之中教导,谁会出去抛头露面,让那些权贵面子往哪里搁。”
叶扶珩觉得南屿生未免太过天真。
女子自是可以读书的,若是让她们像男子一样上学堂,学着同样的知识,那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怎会答应?
长卿轻笑了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语气冷淡又带着几分调侃:“要是谈及史书典籍,兵家之事,那些看不起女子的男人现自己竟不如女子,那才好笑。”
“倒是可以先由世家之女,大臣之女做第一批学生,有些人为了融入,结交其他重臣的千金,也会来的。”
叶扶珩握着茶杯的手猛的纂紧,手指也有些白,眼神沉沉在长卿和南屿生身上转了一圈,身上散着的冷意不比外面的好多少。
这开办女学是南屿生提出来的,长卿的赞成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起来。
谁都行,唯独南屿生不可以。
长卿忽的转过头看他:“阿珩,你说要是有公主带头,会不会更好。”
这突兀的一问,让叶扶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瞧着她笑得清风明月,眼眸中尽是自己,竟不知不觉答应了她让公主带头上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