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换过一身明黄的龙袍,整个人瞧着又精神又贵气,较之以前,又是另一种风采气度,还平添了几分无形的威严,让人乍见之下,都有些不敢认了。
可他一开口,便仍是那个他,半点也没有因他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就有意无意的让自己有所改变。
施清如眼眶又起热来,她就知道,不管身份怎么改变,她爱的人始终都是那个他,始终都是那个值得她深爱一辈子的人!
常太医已笑道:“乍一看是觉着有些不认识了,不过仔细一瞧,再听你一开口,便确信自己没看错了。就是你穿这身衣裳,瞧着没有之前那身红色的好看啊,难道是我还没看习惯的缘故?”
韩征笑道:“应当是,看多了您就会习惯了,毕竟长得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
换来常太医的撇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自卖自夸。”
也不反驳,只几步上前,握住了施清如的手,笑道:“我忙了一整日,午膳也没注意吃的什么,这会儿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什么时候能传晚膳啊?”
施清如心里激动,也顾不得常太医还在了,主动与韩征十指交握了,方笑道:“正说要打小杜子去问你,有没有空过来用晚膳呢,谁知道你就来了,桃子,让她们传膳吧。”
一旁桃子就笑着屈膝应了“是”,传话去了,本来乍见韩征一身龙袍,她还有些紧张的,见他与施清如和常太医说话相处都与以往别无二致,也就放松了下来。
很快晚膳便传到了,也是一如既往的爷儿三人一道坐下,不分先后就举了筷子,亦没有奉行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韩征还与常太医一道喝了两杯,一顿饭吃得跟以往除了地点和菜色有不同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就像三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改变,这顿饭亦不是他们久违了的团圆饭,他们就跟没分开过一般。
整个体元堂里里外外的气氛无形中就变得更好了。
只是这份温馨与安宁并没持续多久,柳愚便来请韩征了:“皇上,老们有急事求见皇上。”
韩征只得起了身,与施清如道:“清如,你要是累了,就早些歇着吧,我忙完了就回来。”
常太医亦跟着起了身,“那小徒弟,我也先回去歇着了,明儿再过来与你商量司药局的事儿啊。”
嘴上是说着自己‘当然怎么痛快怎么来’,也不拘小节了这么几十年,可真让常太医什么都不管不顾,他也做不到,他总不能丝毫不为韩征和他小徒弟的名声考虑,所以以后大晚上的若韩征不在,他与施清如注定是不可能再与以前一样说笑独处都不必顾忌了。
施清如也知道如今跟以前终究还是不一样了,纵还有话想与常太医说,更舍不得韩征走,却也只能忍下,将二人送出了门外。
就见雕栏画栋的廊下早已都掌了灯,一眼根本望不到头,在黑夜里有种异样的华丽,亦给人一种冰冷的、高处不胜寒的孤清之感。
施清如不由无声叹气,她有些想念都督府了,总觉得那才是她和韩征的家,可显然那个家他们以后至多只能偶尔回去一次,绝大多数时候,都得待在皇宫这个华丽却陌生的家了……
她正暗自怅然,忽见韩征又折了回来,忙迎上前道:“怎么了,皇上忘记什么了吗?”
韩征却直接俯身到她耳边,低道:“你先别睡,我很快就回来,记得洗好香浴等我啊。”
施清如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啐道:“当了皇上还是这般不正经。”
韩征低笑道:“当了皇上就不是男人,就不能想夫妻敦伦了,那才是真正的正经事好吗?等我啊!”
说完不等施清如再说,已站直了身子,又是一副威严的样子了,随即看向小杜子,“还愣着做什么,朕都走出老远了,还不跟上服侍,等着朕请你呢?”
小杜子先是一怔,随即便已是满脸的欢喜,忙道:“都是奴才笨,这便跟上服侍皇上去。”
韩征“嗯”了一声,转身大步往前走去,待小杜子跟上后,才又道:“好生把御前的人都给朕调教一番,一个使得顺手的都没有,这几日便罢了,再过几日还是如此,朕就要惟你这个御前大总管是问了!”
三言两语间,已定下了小杜子的品秩——御前大总管,品秩体面什么的且都不说,关键以后仍是韩征最贴身的人,这可是其他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小杜子眼圈霎时红了,他方才见干爹……皇上一直都没看过他一眼,还当皇上真要自此冷着他了,不想皇上却仍肯用他,还委以重任,让他以后又可以贴身服侍皇上了,以前只是父,如今更是君,他一定会加倍尽心尽力的!
施清如也听见了韩征的话,待明黄色的挺拔背影被簇拥着走远了,方笑了起来,她就说他绝不会薄待了小杜子,事实果然很快证明了她的话,这下小杜子可算是求仁得仁,尽可安心了。
她随即也带着桃子回了屋里,虽方才啐了韩征‘不正经’,可夫妻俩好容易久别重逢,再无忧虑,她又何尝不渴望彼此最亲密无间的身心交融?
还是故作镇定的吩咐桃子叫人准备了香汤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将自己洗得里里外外都香喷喷的,才在桃子替她把头绞得半干后,让桃子先下去歇着了。
桃子以往只当施清如与韩征有名无实,还能坦然处之,如今知道二人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自然明白过来以往施清如为何等闲不让她和采桑进他们的卧室了,红着脸行了礼,便先告退了。
施清如这才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等起韩征来。
却是一直等到快要睡着了,才感觉到韩征回来了,随即便落入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