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视线,吴阅微微停顿书写,抬头看她。
沈映蓉道:“我给郎君调了一碗葛粉,等会儿凉了再用。”
吴阅点头。
沈映蓉把碗盏放到桌案上,道:“郎君着实辛苦,白日要忙公务,夜里还得温习功课备会试。”
吴阅放下笔,朝她招手。
沈映蓉走上前,他揽过她的腰肢,让她坐到腿上,握住她的手道:“这哪算得上辛苦。
“惠娘操持中馈,侍奉二老,照料我三餐,且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我全心扑到衙门和功课上,不用为家事分心,那才叫辛苦。”
沈映蓉抿嘴笑,“男主外女主内,郎君在外挣前程,我在内打理家业,这是分内之事。”
吴阅:“惠娘这般能干,我自然不能拖后腿,我得给你挣诰命,日后像你曾祖父那般,走到京城去。”
沈映蓉笑着掐了他一把,“你莫要给我画大饼。”
吴阅严肃道:“我是认真的,你们沈家当年何其荣耀,惠娘难道不想重回曾经的荣耀吗?”
沈映蓉:t“这谈何容易,我父亲一生苦苦支撑,也不过得了一个秀才。
“就算入了仕途,没有门路的进士也得从县令做起,全靠熬资历一步步往上攀爬。
“想要进京做京官,不仅需要实力,运气和人脉缺一不可。
“郎君的上进心我都明白,但我一点都不贪心,不求什么诰命,更不求外头那些虚名,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过一生。”
她那种小富即安的生活态度吴阅并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
夫妻说了好一阵体己话。
成婚这三年来,两人性子内敛,虽比不上别的夫妻轰轰烈烈,却是细水长流,脉脉含情。
这是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节拍,相互间都喜欢这种时光静好的日子,大家都过得舒服。
鉴于吴阅还要继续温习,沈映蓉并未打扰,回房去洗漱。
魏氏服侍她净面,说道:“郎君也着实不容易。”
沈映蓉没有答话,想起在岩山寺求的签,心情有些沉郁。
他那般上进努力,倘若会试再名落孙山,就怕从此一蹶不振。
毁掉一个人其实很简单,让他的一开始就是高处,再跌落深渊,再也回不到曾经的风光。
沈映蓉最害怕的就是吴阅承受不住低谷中的磋磨。
过刚易折,慧极必伤。
临近端午,家里头按往常惯例包了粽子赠送亲友,甜口咸口都有,好几种。
王县令的夫人许氏喜欢吴家包的粽子,沈映蓉特地差家奴多送些去,还捎了两壶雄黄酒。
娘家和小姑子那边也少不了。
家里头的客往人情交际多数都是沈映蓉在操持,处处周到妥帖,叫人挑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