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家?”
男人在唤她。
似是久久不曾听到她的回答,所以试探性开口,问一个她的态度。
“”
还别说,她的态度是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呃,我在。”
陶以墨应了一声。
手指顺着案几摸到上面的茶盏,端起茶盏,咕嘟咕嘟往嘴里送茶。
可惜这个时代过于讲究,而张家亦是传承百年之久的诗礼簪缨的家族,庄子里用的茶具精致小巧到令人发指,小小的一盏茶杯,里面盛的茶水只够润润喉,她大口往嘴里送茶,刚往嘴里倒,茶盏里的茶水便没有了,于是她只好放下茶盏,手指摸索案几上的茶壶,提起茶壶,又往小小的茶盏里倒茶。
这种行为显然是失礼的。
哪有不回答别人的话,只顾自己喝茶的?而且喝茶的姿势如此不风雅,如此处处透着大喜过望的喜形于色?
但是吧,礼仪这玩意儿是约束上层的贵人的,像她这种市井小民,能吃饱肚子养活家人便不错了,还讲究什么非礼勿言非礼勿观?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只要她不谋反作乱,只要她不杀人放火,那她便是一个好庶民。
对于庶民来讲,道德败坏简直不是事。
——而是你压根没有学过诗礼为何物的本心行为。
所以作为庶民的她,缺德点又怎样?
这本就是被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看她不起的底色啊。
恩,她本就如此,见利忘义,见钱眼开,为了几个臭钱,连自己的灵魂与尊严都能出卖。
“六郎是在与我说玩笑话,还是真心将家产交托?”
她听到自己欣喜开口,努力压着天上掉馅饼的狂热问张予白。
对面的男人笑了一笑,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与被金钱冲昏头脑的她格格不入。
“我方才之言,字字真心,句句诚意,不曾有半分欺瞒东家。”
张予白道:“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好!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
你若不说,我也要耍心思弄手段哄你说出来。
精明的女商对自己低到令人发指的道德感极有自知之明,当下再不犹豫,对着张予白说道:“我自是愿意的。”
话刚出口,衣袖便被身边的春桃拉了拉。
——东家,虽说爱财是商人本性,但您这话也太利欲熏心了些。
利欲熏心怎么了?
若不利益熏心,哪有那么大的动力累死累活去挣钱?
直接躺平不好吗?
话虽如此,但最基本的表面工作她还是会做的,t于是又往嘴里送了盏茶,尽量以四平八稳的语气说道:“六郎丰神隽秀,才华斐然,如何不让人为之倾倒?”
更别提还富甲一方,把家产送给她!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做梦都不敢梦好嘛!
陶以墨道:“实不相瞒,我对六郎亦有心。”
话毕,她侧眉抬头,含情脉脉看着张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