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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准确地说是只有四人知晓,毕竟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
……
俞今不忍地别开了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再度开口问道:“那些证据,是什么证据?”
泪水从眼眶中滚落,源源不断地打湿了黄琪琪的脸颊,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是视频。”
“每次……薛明清都会拍视频,甚至会拿走我们身上的一件东西作为留念,像是衣物或者首饰什么的……”
“他喝多了之后给我看过,除了我的视频,还有另外两个女生……”
“我胆子太小,那些视频都在他手机里,我只趁他喝醉拍了几张照片,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广笙,她说我们应该把薛明清手机里的全部视频都作为证据,然后去报警。”
广笙从来都是果敢的人,她看着黄琪琪尽力拍下的照片,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黄琪琪几乎是哭到干呕,广笙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但又是那么坚定,让黄琪琪也连带着有了勇气。
“我有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去和薛明清闹一场,尖叫、哭闹、撒泼打滚都好,趁乱之中,我会拿走他的手机,只要30分钟,不,40分钟就好。”
黄琪琪点头应了好。
薛明清自大到无可救药,他轻视女人们,视她们为俎上鱼肉,根本就不对她们设防,所以才能毫无顾忌地透露出自己的秘密。
他的手机根本没设密码,视频大剌剌地留在单独分类的相册里,只是掩耳盗铃般地将封面换成了风景照。多么讽刺,封面是岁月静好的摇曳树影,往后翻阅却全都是女孩子们的尖叫和哭喊,他甚至都不刻意隐藏,这些画面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俞今微微蹙眉,试探性开口问道:“你们报警的结果怎么样?是不予受理吗?”
黄琪琪崩溃地埋头抱膝,沉闷地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们还来不及报警,学校就开始调查广笙和薛明清,他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半个字,就会把我的视频发出去。”
“然后广笙就死了……”
俞今抚上黄琪琪的后背,轻拍着为她顺气,同时循循善诱地问道:“那你拿走那些证据,是为了继续报警吗?”
黄琪琪抽噎地不可自控,背脊却僵了一下,她的声音微不可闻:“我把U盘烧了。”
伴随着这个回答,俞今轻拍着的手停下了动作,站在玄关处的彭琅几乎是暴起般地冲了过来,他抓过黄琪琪的手臂,用力到几乎捏出淤青:“你说什么?你烧了?这可是广笙辛辛苦苦拿到的证据,你凭什么烧了?”
俞今用了个巧劲,捏住了彭琅的手腕关节,逼得他松了手,而后她将黄琪琪护在怀里,向彭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不知何时,黄琪琪已经停止了哭泣,她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字一句回复彭琅的指责:“凭什么?就凭那些视频里出现了我的脸和我的身体。”
“你以为报警就结束了吗?我虽然还没毕业,但我好歹也是法学院的学生,报警之后要做笔录,要做鉴定,我甚至没有痕迹可以鉴定,而后是无穷无尽的谈话、调查,还有冗长的诉讼,你以为报警就是正义的结局吗?”
“我和广笙费劲力气才找到了视频中的另外两个女生,她们一个已经毕业,另一个已经退学准备去美国重新读本科,提起报警的事,她们都非常抵触。”
“她们已经有新的人生,怎么能为了不知何时才能来的正义困住她们?”
“我也是,我会有新的人生,我不想报警了,我有什么错吗?”
俞今注意到黄琪琪表述中的细微差异,“她们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我会有新的人生”,她的心继续下坠,揽在黄琪琪身侧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引得黄琪琪转头向她看来。
俞今内心无力,却不得不点破幻境:“你的新人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毕业之后?薛明清和你是不是还保持着联系?而且,你烧掉的并不是原视频。”
黄琪琪面色一僵,沉默片刻之后,她扯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至少在我毕业之前,他不会去祸害其他女生了不是吗?而我毕业之后会离开这个城市,这些事就能与我无关了。”
“受害者们不希望被人知晓秘密,所以我选择把它们付之一炬,俞律师,你也觉得我有错吗?”
年轻的面庞上流露出的笑容并不像笑,比哭还难看一些,故作无谓的自我安慰,却又流露出了一些舍身求法的味道。
俞今看着她,哑口无言。
举报信
曾经的证据随着火焰化为了灰烬,场面陷入僵局,俞今坐在沙发上沉思,彭琅也泄了气,放任黄琪琪离开。
黄琪琪临走前,注视了彭琅许久,直到彭琅抬起头向她回以疑惑的目光。
她面带遗憾地说道:“我一直知道广笙不是单身,但她不愿意说,只说以后再告诉我,没想到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她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没有看,也没有烧,信在我家里,你如果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拿,或是我明天寄给你。”
彭琅懵懵地不知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黄琪琪抿了抿唇,嗓音透着哀伤:“信封上写着,‘致最爱的你’。”
俞今从沉思中抬头,看向玄关处被悲伤缠住的两人,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彭琅跟着黄琪琪一同离开去拿那封属于他的信,俞今也驱车返家。一个下午就这么混乱地过去了,夜色正浓,路灯的剪影随着车速被一帧一帧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