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意理了理衣襟,语气冷酷,“我说过,你今天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他话未说完,头顶忽然掉下一道黑影,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直挺挺地掉在了他身上。
“砰——咔嚓!”
前者是方知意倒在地上的声音,后者是他手腕磕在石头上的声音,方知意那几个手下就那么看着自己老板被一团黑影砸晕了过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闭上了眼睛,像死了一样。
周长明也懵了,他看着那团趴在方知意身上的黑影,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许久才发出一句充满震惊的疑问,“……姜无?!”
“……”
姜无没理他,他正弯腰打量着身下躺着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师父呢???怎么会是方知意?
他不死心地拎起方知意,开始搓他的脸,怀疑他师父是不是搞了什么易容术,故意易容成方知意的样子来耍他,毕竟他师父以前就喜欢这么干。
“住手!不然我就开枪了!”
方知意的手下还没从自己老板被从天而降的一个人给砸晕的事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凶手居然开始虐待他们老板,当即掏出枪来。
周长明连忙也喊了句,“住手!”
他话音没落地,身后又响起一句气势雄浑的——
“住手!”
周长明扭头一看,只见他发小韩重正喘着粗气往这边跑来,看上去除了累点,没受什么伤,他心中大喜,激动地迎上去就要给发小一个拥抱,结果他发小一把推开他,朝前面怒喝一声:“你给我起来!那不是你师父!那是强光手电筒!”
周长明:“……”
什么意思?他师父会发光?
姜无还在那里不死心地搓方知意的脸,那几个手下看得又惊又怒,差点就要开枪,但看到韩重过来又迟疑了,于是就在几招间被韩重夺了枪。
“韩总!”那人见韩重有了枪,脸色也变了变,立刻解释道,“我们只是拦着人,没做什么,您也不至于杀人吧!”
韩重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方知意身旁,一把将他身上坐着的姜无拎起来,脸色不善地瞪着他,“看清楚了吗?”
姜无没说话,忽然目光从方知意的脸上移到他半敞露的胸口处。
“你敢。”韩重在他耳边咬牙威胁了句,“他有病,你敢扒他,以后休想扒我衣服。”
“……”
姜无凝眉,“他身上有我师父的气息。”
韩重瞥了地上的人一眼,那几个手下正在查看方知意的状况,两个强光手电筒打在方知意脸上,明晃晃的,照得人事不省的方知意看上去特别安详。
姜无没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偏头看过来,“炼魂术可以让你成为积煞之体,但你没办法决定自己死后的事,郁高阳他们不是修士,无法帮助你,周公命也是在你死后才知道我将会会死于天罚的事,是谁帮你将分割神魂封入帝王黑玉中的?”
两人本就离得近,姜无回头后离韩重的脸只有一寸距离,因此他很清晰地看见韩重目光怔了一瞬。
“不要骗——”
“是你师父。”韩重打断他的话,又目光认真地加了一句,“不会再骗你,我说过的。”
姜无怔了怔,沉吟片刻,问道,“他还活着吗?”
韩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活着。”
姜无一时间也没了声音,片刻后又看向方知意那几个手下,目光落在他们受伤的手臂和小腿上,“你们在山里遇到了谁?”
那几人戒备地看着他,考虑到地上昏迷不醒的方知意,还是开了口,“没遇到谁,遇到了一只白狼。”
白狼?
姜无一怔,想起了曾经在半夜出现在杨谌他们营地的那只白狼。
师父?
一身纯白色的皮毛,根根如刺,灿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冷光,这样一头体型硕大的白狼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面前属实是个恐怖故事,曾之洋看到这一幕时差点晕过去。
整座墨孜山因为煞气氤氲,连一只动物都没有,这只白狼能生活在这里多半是被煞气侵体,成了半个煞物,要是以前他们还能战一战,现在他们这队老的老(周砚南)、残的残(保镖)、伤的伤(他们三),只能等死。
曾之洋从未如此想念过自己师兄,但此刻也只能看向一旁唯一没有外伤的周砚南,“周道友……你还行不?”
周砚南没什么力气地开口,“我出一条腿。”
反正他也不想走路。
曾之洋哑然,“……道友大义。”
但他不是这个意思。
好在白狼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而后转过身去看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跟上去。
保镖迟疑道,“这白狼……是不是要给我们带路下山?”
“我认得下山的路。”周砚南来过墨孜山多次,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白狼,心中的戒备远大于信任。
白狼见他们不动,便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这时重伤的白先陵缓缓说了句,“这白狼受伤了。”
天色太黑,白狼的气势也十分唬人,几人这次注意到这白狼的前腿似乎包了块藏蓝色的布条。
曾之洋激动道,“这是道袍的颜色,肯定是我师兄让这白狼来找我们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几人便跟着白狼往前走去,大约一个小时后,在一个靠近小水潭的林子里看到了宴之山、荣安州,以及昏过去的秦玉言和她的一个贴身保镖。
两方一番交流,得知宴之山是最先被白狼找到的人,他给白狼治好伤后,白狼就主动带他找到了荣安州和秦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