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灵筠感觉精神好了些,坐在榻上做针线活,只不过绣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惫,于是放下针线,搭伏在榻上,看着墙下的蚁群呆。
素竹端着??x?一碗微微冒着热气的药走进来,看到榻上的绣品,不由劝道:“小姐,您身体才刚刚好,可就别碰这些东西了,费神又费力。”
“无妨,我已经好多了。”苏灵筠头也不抬地回,目光仍旧盯着墙下那一群小东西,眼底掠过阴晦之色。
素竹把药放在榻上的矮几上,“小姐,这药已经不烫了,你把它喝了吧。”
苏灵筠这才转过身看向那碗深褐色的药,眉头一拧,“我身体已无大碍,这药就不必喝了吧。”苏灵筠一连喝了几日药,现在一闻到那股药味儿,嘴里就开始苦。
素竹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喝完就不必再喝了。”
苏灵筠轻叹一声,接过药碗,一鼓作气将药喝完,素竹将茶递过去给她漱口,完事后,苏灵筠忽然道:“素竹,你看墙下那蚁群,若不管,这墙会被它们蛀空。素竹,你去买些药回来。”
素竹想,她家小姐是太无聊了,才会突然关心起这小事,这些马蚁哪家都有,就没听过能把墙给蛀空的,“厨房应该有药吧,要不我先去那边问问?”
苏灵筠略一沉吟,忽又改口:“罢了,先不管它。”
又过几日,苏灵筠肩上的伤开始结痂,已无大碍。
从她受伤后,江怀谨就搬到了书房中睡,美其名曰,让她好好养伤。薛夫人拿此没办法,苏灵筠也不过问,也不去见他,美其名曰,怕把病气传染给他。
说实在,她其实也希望江怀谨搬到书房中去睡,毕竟身旁睡了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谁能睡得安稳?亏得这几日他在书房中睡,苏灵筠才得了几个安稳觉。
如今她身体已经无大碍,再这么不管不问下去,恐惹人非议,今日薛夫人也与她提了嘴,让她劝江怀谨回房睡,她唯有照办。
是夜,苏灵筠沐浴后,坐在妆台前重整晚妆,因为苏灵筠要去见江怀谨,素竹十分仔细地替她描绘了一番,描眉画眼,薄施水粉,轻染胭脂,最后在唇上点一抹朱红,彻底遮盖住略显憔悴的面色,又往头上多戴了几支簪。
对此,苏灵筠并无任何异议。妆罢,苏灵筠端着燕窝羹,素竹提着纱灯一路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门口,只见屋门紧闭,门窗透出光亮,告诉她里面的人还未歇下,她故意拖迟了时间,结果还是没用,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素竹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实在不愿意进去啊。苏灵筠轻叹一口气,随后示意素竹敲门,“夫君是我。”
隔了片刻,里面才传出一低沉的声音,“进。”
素竹推开门,苏灵筠脸上挂起文静的浅笑,端着燕窝羹徐徐走进去,素竹没跟进,替两人掩上房门。
和苏灵筠想得不同,他并不是在书案前忙碌,而是悠闲地靠在贵妃椅上,翻看着闲书。
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
他的弟弟跟着他父亲去做生意,而他,几乎整日待在家中,也不像她兄长以及方恒等人那样用功念书。
他靠的那张椅子用的是上等红木,上头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样,镶嵌着珍珠宝石等价值不菲的饰物,苏灵筠不禁想,把这些宝石扣一块下来就够一贫困的人家生活一辈子了。
苏灵筠愈觉得这男人也是个纨绔子弟。
苏灵筠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钟情于他?难不成真是被他那张脸和那双眼睛给迷住了?
江怀谨一直在留意她的神色,她的目光似乎在盯着自己,却又不像,他眯了下眼,然后笑了,“娘子,为何只顾站着?”原本打算等她先开口,然她只顾着傻站,他不愿与她干瞪眼。
苏灵筠回过神来,对上江怀谨古怪的目光,心口一紧,不愿被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她没有再看那张椅子一眼,端着燕窝羹走过去,放在一旁的几上,却猛地看见几上放着的帕子,帕面上的竹子直直地撞入苏灵筠的眸中,令她心颤了几颤。
“怎么了?”江怀瑾明知故问。
苏灵筠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回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冲着自己笑,笑容可谓称得上是风情万种,却令苏灵筠心头莫名一怵,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没事。”苏灵筠微笑道,跟从他的指示坐下,转头端起燕窝羹,脑子里快地思考着对策,“我让厨房做了燕窝羹,夫君吃一点?”
江怀谨淡淡瞥了那燕窝羹一眼,“不想吃。”
苏灵筠感觉他眼神似乎透着些许嫌弃,看来他并不喜欢吃燕窝羹,她叫素竹去厨房打听过,却没人知晓江怀谨喜欢吃什么,他的喜欢很容易变,今日喜欢这样,明日便喜欢那样了。
苏灵筠只好放下燕窝羹,继续试探,“夫君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亲手给你做。”
“又不是厨娘,为何要亲手做。”江怀谨漫不经心地回,说着忽然直起身,朝着她倾身而来,眨眼间两人面对面,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她脸颊有些痒,想挠又觉得不妥,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沉得好像在看心爱的人。
苏灵筠僵住,忍不住后退些许,他的脸又凑过来些许,她以为他要吻她,蓦然闭上眼睛,这时耳畔却传来他的轻笑声,苏灵筠睁开眼,撞进他戏谑的目光中,脸就这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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