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脱[kou]而出,“而今天下刚刚一统,若无宗室大臣镇守四方,如何弹压得住伺机而动的六国遗民?!”
好的,在他的好大儿心里,他是偏听偏信佞臣之语的昏君。
嬴政凤目轻眯,好心情一扫而光。
“阿父,您纵是——”
少年声音微微一顿。
——他想起自己对小十一说过的话,不与阿父激烈争吵,不惹阿父生气,有话好好与阿父说。
他不能违背自己对小十一的承诺。
扶苏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
嬴政声音凉凉,“在你心里,朕是暴君,是屠夫,是不顾百姓死活的夏桀商纣?”
扶苏被噎得一窒,太阳[xue]的位置突突狂跳。
——阿父天赋异禀,天生就有一种一句话把人噎死的本领。
但他答应了小十一,他不能跟阿父吵。
扶苏深吸一[kou]气,压了压自己想要与阿父争辩的心。
但[xing]格这种事情并非几[ri]便能改变,勉强不得,他压不住自己蠢蠢[yu]动的心。
——李斯的郡县制简直是败坏大秦根基,为大秦自掘坟墓,阿父怎能听信李斯的话?!甚至还让他去娶李斯之女?!
扶苏险些呕出一捧血。
不行。
不能气,更不能跟阿父吵。
吵又吵不赢,骂又不能骂,他得换种方式与阿父沟通。
扶苏大脑飞运转,脑海里出现鹤华的身影。
那是一个对阿父满是儒慕之情的小女郎,每天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着阿父的好话——
“阿父是圣明天子!”
“阿父是千古一帝!”
“阿父是最最厉害的人!”
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声音软软糯糯,最是治愈人心,像是被她对阿父的崇拜情绪感染,扶苏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于是他就势缓缓调整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大的情绪[bo]动,搜肠刮肚按照小十一的思路来与阿父沟通。
“不,在儿臣心里,阿父是圣明天子,而不是昏聩之君。”
扶苏僵硬说道。
“?”
今天的金乌莫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嬴政眼皮微抬。
“莫说夏桀商纣,就连成汤周武也不能与阿父相提并论。”
方才的那句话他说得有些不自然,但一旦说得多了,扶苏的声音便自然多了,“阿父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是为始皇帝,儿臣从不觉得这是朝臣吹捧,而是实至名归。”
“。。。。。。”
好的,一定是金乌出现的方式不对。
嬴政不止怀疑自己的耳朵,更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瞧一反常态的扶苏,而是抬眉往窗外看了一眼——
[ri]出东方,光华灼灼。
威加天下喜怒不形于[se]的皇帝陛下难得陷入沉默。
片刻后,嬴政正襟危坐,双手[jiao]叉,静静欣赏自己好大儿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花乱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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