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连忙松开鹤华,拉着鹤华左看右看,"大兄的错儿,大兄没弄疼你吧?"
"没有。"
鹤华摇头,抬手与扶苏比身高,"哎呀,我快到大兄胸[kou]啦,再过一年,我就能与大兄一样高啦。"
扶苏忍俊不禁,伸手揉着鹤华的,鹤华鬓间簪花有些乱,扶苏抬手扶正,将簪花衔着的流苏捋在暨前,"恩,十一长得很快。"
“三年未见,到大兄腰间,又四年未见,便到大兄胸[kou],若再两年未见,便能比大兄还要高了。"
"大兄又在逗我,我怎么可能比大兄高?"
鹤华掌手比了下扶苏的耳朵,这个高度她很喜欢,于是她便道,“我的要求不高,到大兄耳朵便好了。"
"好,好,都依你。"
扶苏一脸宠溺,伸手戳了下鹤华额头,"你若不到大兄耳朵,大兄见你便弯着腰走路,你若过了大兄的耳朵,大兄见你便踩木屐。"
“我就知道大兄最好啦。”鹤华捂住被扶苏戳过的额头,“大兄别戳额头,这个花钿很难画的,戳花了就不好看了。”
扶苏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花钿吗?大兄赔你便是。"
"不止是花钿,大兄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扶苏道,"有你最爱的点心,还有你喜欢的皮子和鱼干。"
蒙毅摇头轻笑,"公子莫再纵着她,如今的公主胆子大得很,什么话
都敢说,什么东西都敢要。"
"我知道。"
扶苏笑着点头,“若没这点胆气,又如何能做阿父的女儿?”
蒙毅眉头微动。
鹤华笑眼弯弯,"那当然,我是阿父的女儿,大秦的公主,我为什么不敢想,不敢要?"
是长子还是小公主,这个尖锐的问题再一次被王琯摆在陛下面前,绵里藏针也要[bi]陛下做出选择。
蒙毅抬手撑眉心。扪心自问,他很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
“陛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蒙毅拱手辞行。
赢政颔,“去吧。”
蒙毅转身出殿。
偌大章台殿只剩下王琯与李斯两位重臣,嬴政懒懒挑眉,目光在李斯与王琯面上游走,&a]不辨喜怒,&a]微微一变。
李斯慢慢合眼,一言不。
"在十一没有崭露头角之前,朕对扶苏的期望从未更改。"
赢政的声音仍在继续,“十一崭露头角之后,朕对扶苏依旧抱有期望,因为国赖长君,九州虽平但未定的大秦需要一位宽厚仁和的成[shu]君王来治理,而扶苏,是朕最合适的人选。"
"十一太小,思想也太幼稚。"
“她不知六合为何而统,只知是她阿父的缘故。”
“她对朕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她笃定朕所做的一切皆为正道,纵然千险万难,但只需朕一声令下,便能令荆棘开路,九州称臣。"
"她看不到朕身上的缺点,更看不到天下的忧患。"“她生长于富贵锦绣之中,是大秦最耀眼的明珠。”"这样的一颗明珠,只能供人观赏,却不能让人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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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朕有不一样的想法。"
帝王从不吝啬自己的言语,无需臣子猜来猜去,帝王懒懒挑眉,不怒自威,“扶苏很好,但十一也不差。"
“没有人能因身为长子而继承一切。”“更没有人会因晚出生几年而被迫掩盖自己的光芒万丈。”
嬴政目光落在王琯脸上,"王相,你不必在长幼有序上面费功夫,大秦的君主从不是墨守成规之
“臣遵旨。”
王琯轻轻叹了[kou]气。
不论长幼有序,再抛开[xing]别之分,公子扶苏又有什么可以压公主一头?
王琯大脑飞运转。
片刻后,他想到了——纸上谈兵终觉浅,唯有亲身治理过一个地方,才能由小见大,知晓治理一个国家的不易与艰辛。
小公主养于咸阳宫十一年,而长公子已在南越之地待了数年,极得民心与拥护,在治理一方黔的事情上,小公主与公子扶苏完全无法比拟。
王琯拱手,"正如陛下所言,公主虽好,但公子也不差。""与其将目光放在十一岁的幼童之上,不如多看一眼将南越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公子。"
"陛下,大秦无循规蹈矩之君,但大秦之臣也非规行矩步之臣。""大秦臣子,如大秦君主一般,只要能让大秦强盛繁荣,大秦臣子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现在的公主,不足以让臣为她冒这个风险。"“而臣所坚持的,也并非宗法体制,而是大秦未来百年的兴盛与衰亡。”
李斯闭了闭眼。
都道王琯老谋深算,善于自保,可他却觉得,大秦的丞相从来宁折不弯,百折不挠。
他们或许有自己的各种小心思,要家族兴盛,要儿郎掌权,但当这些与王朝兴衰相冲突时,他们会毫不犹豫选择王朝,而非个人的荣辱成败。
这是王琯[xing]格里的特质,更是千千万万个大秦臣子的[xing]格特质。——王朝的鼎盛不止靠英明神武杀伐果决的帝王,还需要天纵奇才初心不改的臣子来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