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一样了,你自己都会从马上跌下来呢,怎么来教我?”
“我那是在训马!训野马!”
小王离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谁驯服野马的时候不会被马甩下来?”
“别看蒙毅这么厉害,他训野马他一样会被甩下来!”
“才不会!”
小奶团子一脸嫌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己技术不到家,偏还去寻没被驯服的野马?蒙毅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当然不会被野马摔下来了。”
小王离顷刻间涨红了脸,“你胡说!我马术好着呢!”
“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小奶团子拔高小奶音,“你连蒙毅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时候的十一很乖,乖巧懂事,安静听话,别看年龄小,但心思比她的一众兄长姐姐们通透得多,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不用人来教,她自己便明白。
但这样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一旦遇到王离,孩童之间的胜负心便来了,礼仪忘了,体统也忘了,属于帝国公主的进退有度更是被她丢到八爪国,定要在言语之间压过王离一头才算好。
而那时的王离被他宠上天,连他最爱的幼子胡亥都不会随意对他甩脸子,在十一没有出生前,他从未受过这种抢白,而今十一出生了,奶声奶气会说话了,他天之骄子的人生便遇到了疾风骤雨,每次两人不欢而散,他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怀疑人生。
诚如他所言,王离的脾气的确算不得好,恣意暴烈的少将军是自幼在咸阳横着走的关中儿郎,从来只有别人瞧他脸色,鲜少有他看别人心情。
可当他遇到十一,那双长在头顶上的眼睛回到原本的位置,吵完架之后自己气得吃不下饭,但次日还是会别别扭扭去寻小十一,眼睛瞄一眼小十一,又飞快收回视线,声音硬邦邦,那双因看到十一灿烂笑脸而亮晶晶的眼睛却是软的。
“哼,我比你大几岁,我便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小王离晃了晃自己手里提着的小点心,“喏,给你带的点心,吃完这些点心,以后就不许气我了。”
点心是会吃的,但该气还是会气。
在旁人面前乖巧懂事的小十一,最爱在王离面前使性子。
俩人一起荡秋千,小十一困了,荡着荡着便依着王离的肩膀打起瞌睡,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不忘换了个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拽了拽王离的衣袖,小奶音软软糯糯,“我睡一会儿,你不许动哦,不许把我摔下去。”
“知道了,啰嗦。”
小王离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随手拢了下十一身上的外衫。
但活泼好动的小儿郎到底没有再乱动,抬手把小糯米团子揽在怀里,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与小糯米团子一起进入梦乡。
处理完朝政的他从秋千架前路过,看俩小人互相偎依着,头抵着头在秋千架上睡得正香,女官侍从小心翼翼守在一旁,轻手轻脚将两人分开,抱他们回殿里睡觉。
俩人被抱开,小十一没甚反应,打着哈欠继续睡,小王离感觉到了,揉了揉眼,人尚未完全清醒,声音喃喃说着话,“我没动,你别发脾气。”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世代将门的小将军,帝王最宠爱的小公主,从家世到相貌无一不匹配,仿佛他们生来便该在一起。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嬴政眉头微动,凤目里的凌厉之气消散许多,“王离是个好孩子,值得你的喜欢。”
“是阿父与上将军教得好。”
鹤华笑眯眯道。
“王贲?”
嬴政轻嗤一笑,“王贲只会教他轻挑风流,一身纨绔习气。”
鹤华忍俊不禁,“上将军哪有这般不堪?”
“他以前荒唐得很,如今上了年龄,才敛了性子,是人人敬畏的上将军。”
嬴政道。
平时的嬴政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今日与鹤华话家常,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的话便多了起来,主动聊起王贲做过的荒唐事。
“王离的母亲与你母亲一样,是位亡国公主,燕国的公主,被王贲亲手灭掉的燕国。”
嬴政道,“只是这位公主与你阿娘不一样,有着公主名头,却无公主待遇,活得连宫里的侍女都不如。”
“王贲势如破竹攻入燕地,燕王慌不择路割地纳降,又听王贲血气方刚尚未娶妻,便听信近臣之言,送王姬于他,使美人计让他暂缓攻打燕国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