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没那个心情!
不再往前走的原因,是因为前面车厢里有人在乞讨。
那节车厢两头都堵上了,我这边是个没有双腿的残疾人,那边是个拄着单拐的老人。
先前我刚要往里走,没腿那位一手一块红砖,吧地板砸的“嘭嘭”响。
这哪儿是什么要饭,简直就是明抢!
在江湖八大门第二种分类里,乞丐属于内八门的[要门],下四门最后一个。
[要门],讲究的是落魄之道!
一个人如果时运不济时,该如何渡厄?
有人说“要门”的祖师爷是朱元璋,个人觉得不过是在往脸上贴金而已。
还有一说是柳下拓,其究竟已不可考。
[要门]包罗万象,打莲花落要饭的、吃大户打秋风的、装作僧尼化缘骗人的、甚至下蒙汗药的,都算[要门]中人。
车厢里这二位,是我最讨厌的一种。
哪怕你把砖头换成吉他,哪怕你唱的死难听,我都会扔下几块钱!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199o年的4月2号,我离开西安去广州,坐的就是这趟车。
也是因为得罪了两个[关帝厅人马],被抓了进去。
所谓[关帝厅人马],就是广州城的丐帮。
那次,他们害我足足在看守所蹲了11个月零3天!
车厢里那位还在砸着红砖,车窗外一片漆黑,列车仿佛是只冲破黑暗与时光的钢铁怪兽……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18岁那年的春天。
四月份热了。
尤其是硬座车厢里。
下午两点左右,是人最困的时候,车厢里的嘈杂声都小了。
我盯上的那只肥羊,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人四十出头,大背头,啤酒肚,一身皮肉白白嫩嫩。
他白衬衣兜里插着两只钢笔,蓝色毛料裤子笔挺,黑色三接头皮鞋锃亮,抽的也是软包红塔山。
他是一个人上的车,在硬座却和一个女人碰了头。
女人三十岁左右,长披肩,体态妖娆。
正因为这俩人神神秘秘,我才注意到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遇到了江湖同道。
仔细观察才现,想多了,这俩人就是搞破鞋的!
这个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一是年纪不太匹配;
二是他俩竟然还会拉手,这年头这样的可不多;
三是男人什么事情都让着女人,体贴温柔,目光又明显躲躲闪闪,做贼一样;
以上种种,都说明是新勾搭在一起的。
男人十有八九有公职,而且还有些权利,这次是带着女人去广州玩儿。
上车后不久,两个人就去补卧铺票,结果就剩一张了,于是他让女人去休息。
两个人分开前,在车厢连接处腻歪了好长时间。
男人拿了个黑色纯皮手包,带子一直套在手腕上,包放在大腿上,一只手还压在上面。
那里面,至少能有两千块钱!
我要出手了……
刚要迈步,就听身后车门开了,回头看,一个拄着双拐的壮汉走了进来。
这人一对儿眼珠子贼大,咣里咣铛,看着彪呼呼有些楞。
他穿了套脏兮兮的老式绿军服,斜背个帆布军挎。
对面车厢门也开了,一个邋遢汉子猫着腰,拄着根竹棍儿走了进来。
是个瞎子。
一瘸一瞎,[要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