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时间其实算早,但棺材铺前,已经有两人等着,一人跟他穿着相似,黑袍加面具。
另一人懒懒散散,却没有遮面,大大方方露脸,他衣着光鲜亮丽,公子哥模样,相貌阴柔,只是面颊发红,双目迷离,看起来似乎喝了不少。
见着林砚过来,公子哥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面露不屑,醉意十足道:“我,我说你们这些个家伙,又是黑袍,又是遮面,不就是个地下黑市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林砚皱皱眉,走开离他远点。
“切,怂,怂包……”
林砚眼睑微抬,自顾自走到墙根下,靠着墙壁,凝神等待。
陈记棺材铺是滴血洞的入口,但到特定时辰才会开门。
不多时,又联袂来了两人,两人没穿黑袍,身着普通的灰麻衬衣,都带着黄麻布制成的头套,只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眶,看起来不太好惹。
几人刻意保持距离。
唯有公子哥两眼惺忪,醉意上头,指着两人嘿嘿一笑:“又来俩怂包!”
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躬腰谄媚道:“这位公子,您一个人来的?”
“怎么的,不行啊?我今儿就要自己来见识见识,什么鬼市,什么滴血洞,到底牛TM什么!”
公子哥说到兴奋,手舞足蹈,身子忽然失去了平衡。
那戴黄麻布头套的,立即两步上前,将他扶住。
“这位公子,你醉了,我扶您去边上休息休息吧。”
“胡说!我,我没醉……”
“来来来……”
林砚冷眼旁观,便见到两个黄麻头套,一左一右,架着公子哥,飞快走过另一边的转角,消失不见了。
这公子哥,被那两人带走,恐怕是没有命活了。
他心底微微发寒,如今的定安城,礼崩乐坏,风声鹤唳,每一个陌生人,都可能成为生死危机的来源。
打起精神,等了一会儿,又来了三四人,都是黑袍面具打扮。
待太阳西斜,棺材铺台阶上的最后一束光,也被屋檐遮挡时,棺材铺的门终于开了。
一身材干瘦的老叟,佝偻着身子,将门推开,探出一颗脑袋。
林砚心底猛一咯噔。
这老叟面颊瘦得像猴脸,两腮没有半点肉,皮包骨头,额头还略微发青,缩在门缝阴影里,乍一看,还以为是张死人脸。
扫视众人一眼,老叟咧开一张嘴,露出参差缺口的一嘴黄牙,瘆人发笑,先将门口两盏大红灯笼点上,然后指着开了半扇的门,伸手一招:“客人们,里边请。”
他的声音像是推开棺材板时发出的那种嘎吱声,令林砚的背脊又是一寒。
众人不争不抢,彼此保持距离,鱼贯而入,两盏血红的灯笼光影朦胧,林砚看去,就好似一群鬼魂,鱼贯进入鬼门关似的。
待所有人都进门,老叟正欲领路,忽听到后面有人喊道:“等等,等等啊!”
林砚回头去看,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巷道另一头,之前那相貌阴柔的醉酒公子哥,面带醉相,懒懒散散,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双手通体鲜红,就像在血水里浸泡过似的,右手提着两个血淋淋的麻布袋,正一滴滴往下滴血,在他身后拉出一条血点痕迹。
那麻布袋,正是之前那两人,套在头上的黄麻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