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老皇帝面前,还是要多提提冲喜这回事。
毕竟现在这定国公府,除了他“体弱多病重伤难治”,老国公也是一直缠绵病榻,更需要冲喜呢!
只是冯数还是不太明白,之前只看到自家世子对温家那位大小姐另眼相看,确实不一样,却不知道自家世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喜欢温大小姐了?
喜欢得脑子都不好了。
没眼看。
戚昀迟是个绝对的行动派,在和温凝菡达成共识之后,他就像是被注入了极大的动力,一晚上没睡都在琢磨这从天而降的婚事要怎么准备,天没亮就让冯数送自己进宫。
那脸色青白眼底全是阴影的模样,看着就跟命不久矣的,伏翎只表示没眼看,都不用自己动手,这戚昀迟就真跟没几天活头了一样。
就这么模样进宫去找老皇帝做主,都不怕把老皇帝吓到?
老皇帝表示,确实被戚昀迟吓了一跳。明明昨天看着也就是体弱的样子,多咳嗽几声,吐了几口血,怎么今天看起来就快不行了呢?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有事找人说一声就行,自己在家好好修养着,什么事值得你一大早就跑这一趟?”
老皇帝是真的不解。
然后就看着戚昀迟那苍白的脸上突然多了点羞赧的血色,“微臣昨日所说,是诚心实意,就怕出什么意外,这才一夜难面,一早来,是想与陛下讨个恩典。”
老皇帝:“……”
他不是不知道苏贵妃在琢磨什么,对他来说,苏贵妃那些小心思无伤大雅,太子那情况,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至于说温凝菡是有福之人,即便是钦天监出手,老皇帝也是不信的。
要是温凝菡真是有福之人,这永安伯府还是现在的样子,她的母亲更是早早亡故,就不知道这福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而且以黑甲军调查的结果,这八字到底是不是温凝菡的,还不一定,永安伯府藏着的秘密还不是一星半点。
“微臣这身子,陛下也看到了,只想着那温家大小姐八字真是不错的话,倒也能结下一段善缘。而且……”说到这里,戚昀迟神色变得更加萎靡,“陛下也知道,微臣祖父已经昏迷多日,微臣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祖父醒来,就想着真能冲喜的话,是不是能给祖父带来点希望。”
老皇帝听完戚昀迟的话,微微颔首,“孝心可嘉。”
似是想到老国公,老皇帝颇有些感慨,突然就想起来年轻时候的点点滴滴,那时候身为皇子,他和老国公关系很好,最后更是在老国公的协助下,成功坐上这位置,更是在后面的多年里,靠着定国公府上下镇守幽北,用烬北军的血肉为大燕朝换来安宁,也为稳固他的皇位舔砖加瓦。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老了,他垂垂老矣,老国公更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熬着最后的日子。
感叹戚昀迟的孝心,和老国公之间的情谊,老皇帝也觉得那温凝菡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即便温凝菡的身后还有江南秦家,可那不过是个商户之家,在老皇帝眼中,也不过是能轻易拿捏的。
“好了,朕准了。”
戚昀迟眼睛再次亮了起来,面色似乎也多了几分色彩,那感觉看着就跟回光返照了一般:“多谢陛下,微臣谢主隆恩,请陛下见谅,微臣行动不便,无法行礼。”
“知道了知道了。”老皇帝这会儿还有点耐心,挥了挥手。
戚昀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得寸进尺地说:“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这冲喜之事还是委屈了人家姑娘,能不能请陛下为微臣和温姑娘赐婚,到时候就算微臣没了,这一纸圣旨,还能多护着点她。”
听到戚昀迟这话,老皇帝瞬间就想到了定国公府那个烂摊子,要是老国公没了,戚昀迟再出点什么事,戚耀那个不中用的,能把戚昀迟留下来的遗孀都给生吞了。
“准了准了,一会儿朕就让人把圣旨送去永安伯府,你这身子就别在外面耽误了,早点回去休息。”老皇帝都怕戚昀迟一个气不顺,人在宫里都没了。
没见这会儿人是高兴了,却又捂着嘴咳了起来,唇边那明显的猩红,老皇帝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多谢陛下关怀,微臣无碍。”戚昀迟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十分自然的将卷着血迹的帕子往袖口一塞,“圣旨,微臣可以亲自送往永安伯府吗?”
“就你这身子,还要到处乱跑?”
戚昀迟脸上的笑容逐渐腼腆,“陛下有所不知,温大小姐在永安伯府处境算不上好,从小就被母家亲戚带走,基本没在永安伯府生活过,就连母亲留下的嫁妆,都没能交到她手里。冲喜的事是委屈了温姑娘,微臣就想着,在亲事上不能委屈了温姑娘,微臣如今这身子,今后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妻眷,这世子妃之位,许给温姑娘就挺好。如果微臣能拿着圣旨,亲自去永安伯府提亲,那这永安伯府也不会再为难温姑娘了……”
看着下面絮絮叨叨的戚昀迟,老皇帝突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戚昀迟,除了想求温凝菡为定国公府冲喜之外,是看上那温家大小姐了。
从没想过当年称霸京城,后来驰骋沙场,对谁都不假辞色的戚昀迟,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喜欢一个姑娘露出这么柔软的神色,那一副沉迷情爱的样子,倒让老皇帝觉得十分新奇。
戚昀迟也是很会忽悠人的,不过片刻后,老皇帝就亲手写好了圣旨,派了传旨太监和戚昀迟一起前往永安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