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敢笑话我,你看我如何教训你!”
没一会儿,卧房里便追逐打闹起来,嬉嬉笑笑个不停。
扶萤轻声劝:“今日是二姐姐出嫁,你们莫闹腾了。”
方兰芸却道:“没事儿,让她们追着玩儿吧,热闹些好,我便怕太过冷清,一会儿一个人待着,忍不住要落泪。”
“外面一直放炮,我们也都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二姐姐,哪里会冷清?”
扶萤刚说完没多久,便有丫鬟来报:“三小姐,三少爷回来了,就在院子外面,说是给您带了些东西回来,叫您去取了放下再来,这会儿离庆礼还远呢。”
“方才还说要一直陪着,现下便要走了。”
“二姐姐……”
“罢了,你去,你早便来了,也不差这会儿功夫,一会儿再来也是一样的。”
扶萤佯装害羞,悄声退下。
方兰漳就在院子外面,他们又是许久未见,他一眼看见扶萤,便忍不住要上前和她亲近,只是今日宾客众多,不好如何。
“表妹。”
“表兄,你回来了。”
“嗯,我刚又得了两副字,想着先拿给你,再去招待来祝贺的同窗。走,我陪你回去放下。”
扶萤还不知他心中所想?垂了垂眼,只当作不知道,与他又说起旁的:“前些日子,祖母叫我去说话,我还未告诉表兄。”
“说了什么?”
“祖母说,要和大舅母商议,要我们早些完婚,便在二姐姐出嫁后。”
方兰漳眼睛一亮:“真的?”
扶萤点点头:“嗯,千真万确。”
方兰漳欣喜,不觉加快脚步,到了她院中,便牵了她的手,将她往房中带:“我怎未听母亲提起过?祖母是如何说的?那你仔细与我说一遍。”
她心中立即确认,大舅母果然不愿意,否则这样久过去了,方兰漳上回又不是未休沐,怎会一点儿风声也未听闻?
但她面上未显,详细与他说了一遍。
方兰漳眉头微紧:“原是这般。若祖母真是身子不济了,我们的确是早些完婚好。祖母一直操心着你我的婚事,若是瞧见我们成亲,兴许一高兴,身子又好了呢?我这就去与母亲商议。”
他急匆匆往外去了,扶萤也并未拦他,心里只惦记着同窗那几个字。
这一去,定要被大舅母绊住许久,扶萤正好出门去寻寻那个陶裕。
此时宾客不少,前厅后院总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她打扮素净些,往人少的地方走一些,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便往初见的那个小道上去,若陶裕有意必去此处,若无意,往后再也她不必腆着脸与人写信了。
已是五月,湖边小径上的柳树越发翠绿,柳叶层层迭迭交错,几乎要照不进日光来,唯有风拂动时,地砖上的叶子印迹才影影绰绰地也跳起来。
扶萤往那边走近,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她正要失望掉头时,却见陶裕正朝此处来。陶裕也瞧见她了,刚对视上,便转身要走。
她急忙追上,微喘着气问:“我身上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陶裕抿了抿唇,微微避开眼:“小姐尚未出阁,总不好这样单独与外男见面。”
扶萤顿了顿,待气息匀了,才道:“是因男女大防?还是你故意躲我?你既已来了此处,又为何见了我要走?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走岔了。”陶裕解释一句,又要走。
扶萤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呢?我已走投无路了,你若是再这样躲避,只能眼睁睁见我进火坑了。”
“我见你与方兄情投意合,如何算是火坑?”
“公子博学多识,难道不明白那些诗所寓吗?还是故意装作看不懂?”
“我并非刻意不懂,只是实在想不通。”
扶萤点了点头:“好,我信公子是正人君子,便有言直说了。公子以为,表兄那日邀公子一同出门,又带上了我,是何意?”
陶裕见多识广,尤其是这几年到了京城,不是未曾听闻过大宅院里的事,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旁人两厢情愿,他也不好多嘴说什么。
“我父母皆已离世,无人照应,幸得祖母疼爱接我入京,可现下祖母年岁也大了,连大姨母都说,我能许给表兄是祖母可怜我,否则我是如何也高攀不起的。我能如何?我难道能拒绝吗?若是惹了表兄不快,我往后还如何过?便是他要如何,我也只能陪笑着拒一拒,总不能对他挂脸。”
“我……”陶裕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扶萤微微侧过身,拿出帕子,轻轻抹了抹眼泪,又道:“我知晓你与他玩得来,也知晓他读书不错,可朋友之义深,读书之才高,和他如何对待一个女子并不相干。他屋子里早有女人了,我也知晓这在大户人家并不算什么,可那女子几次三番欺辱我,他可曾与你说过?你只知婚约世俗,可有想过我的艰难?”
陶裕目光再不避开,眼眸朝她看去,不禁皱了眉:“既是如此,便更不能病急乱投医了。你若是愿意,我愿以你作妹妹相待,可万万不能,你为了逃离他而这般委屈自己。”
她直直看回去:“公子还以为我只是为了离开他,才与公子说那样的话吗?在遇见公子前,我早已认识公子了。当日,我一眼看中‘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那副字,只是未曾想过字后的主人,可自那日见过公子,我便知晓,公子为人与那字别无二致。”
“可、可……”陶裕却又慌张垂了眼,“可你毕竟与他有婚约在先,我又与他算是知己好友,我们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