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明日若要用,再放到锅里炒炒也是一样的。”
“嗯,我困了,想睡了。”
“还没用晚膳呢。”
她摇着头往屋里走:“不饿,不必用了。”
夜静,窗外一阵雨,将树上的叶子又带落一堆,她的枕头又湿了大片。
她又是睡到晌午才醒,起来后,神情仍旧倦怠。
写春跟着她从老夫人的院子回来,还不到午时,便又伺候她睡下,忍不住担忧一句:“小姐不是不咳嗽了吗?怎的还是这样犯困?”
“兴许是夜里没睡好,不必担忧,再者秋日里,犯困也是常有的,你们若是困了累了,也去小憩会儿,轮换着守着就是了。”
“小姐多睡会儿养养精神也好,只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嫁衣还未绣好,着实让人有些心急。”
“不急,还有些时日呢,我下午起来便绣,每日都绣一些,能赶得及的。”
写春放心一些:“小姐心里有数便好,小姐睡吧。”
扶萤不想绣什么劳什子嫁衣,一坐在绣架跟前便心神不宁,但又没办法,只差她这一点儿了。这里不比婺州家里,若绣不完,这些个长辈们必定有看法,不想绣也得绣。
所幸,这几日日头好,有日光照着,屋里还算亮堂,不费眼睛,绣起来倒快一些,紧赶慢赶总算是要收尾了。
丝线穿过布面,外面丫头急急来传:“小姐!小姐!外面有人找!”
“何人?”扶萤问。
“他没说,直说小姐见过就知晓了。”
“画绿去瞧瞧。”扶萤未抬眼,随口吩咐一句。
画绿应了声,缓步走了出去,没多久,又匆匆跑回来,磕磕巴巴道:“小姐、小姐……是、是是是砚禧回来了!”
扶萤微怔,垂下眼眸,低声问:“他要做什么?”
画绿气喘吁吁,咽了好几口唾液才好一些:“他说想见小姐。”
沉默片刻,扶萤起了身,缓缓往外走:“你去,将他带去外院的小亭。”
画绿看她两眼,抿了抿唇,小跑着又朝外去。
那座小亭下,扶萤迎着风坐着,头上的流苏簪子、额前的碎发、脖颈前系着的披风带子都被风吹得四处乱飞。
她眯着眼,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却好似隔着雾,什么也瞧不清,直至画绿带着人走进了,在她耳旁低声提醒一句:“来了。”
她回过神,摆了摆手:“你下去。”
画绿看一眼亭台下的人,又看一眼扶萤,悄声走远了些。
秋风飒飒地吹着,不知有哪一刻,扶萤恍然看清了他的面孔。
他总是这样桀骜不驯的,旁的奴才再如何愚钝,也会憋出个笑来讨好主子,可他从不,即使被打断腿,那一身骨头仍旧硬得发慌,从不肯低头。
他那双平静的丹凤眼看着她,没有恨意、没有爱意,只是平静,竟让她觉得好生惶恐、好生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