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萤跪坐在床上,又哭了。
李砚禧叹息一声,单膝跪在褥子上,往前够了够,伸手要给她擦眼泪。
她一巴掌拍开,哭着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你和我在一块儿就是因为找不到别的女人和你睡给你生孩子了!”
李砚禧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跟方家人似的,那样在意什么后代不后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何必要废尽心思将你带出来?我平日一袋子馒头就能过半个月,有了你,你又嫌这不好,又嫌那不好,我还得想办法给你弄来。李扶萤,我要不是脑子有坑喜欢你,我早一个人潇洒去了!”
“好啊,你这样受不了我,这样觉得我麻烦,你走啊,你现在就走,我不信了,我没你还活不下去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你不就是嫌我脾气差?嫌我不好伺候?就算今天不厌烦我,以后也要厌烦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哪天不喜欢我了,肯定就抛下我们母女自己走了!”
“怎么会呢?”李砚禧将她抱到怀里。
她抽泣着道:“我早知道我管不住你了,那张卖身契不过是废纸一张,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来去自如,哪一天真对我不好了,我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你对我越发比不上从前了,你再不甘心对我好了,平时说你几句你便要凶我,一不高兴就不着家,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李砚禧实在不知这话都是从何说起,他什么时候凶她了?什么时候不着家了?但这会儿扶萤哭得正伤心,又道:“到底是不一样了,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了,你是老爷了,往后我要低眉顺眼,要伏低做小,要仰仗你过日子了,想来我身子本就不好,日日委曲求全担惊受怕,能早些死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你这说的又都是哪儿的话?我方才说的好些都是气话,我哪儿舍得欺负你?饭我还给你做,衣裳我还给你洗,你照旧骂我也好落我的脸也罢,别再说什么死活这样的话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那要是以为我忍不住又打你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打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方才不又跟我动手了?我将你怎么着了吗?”
扶萤抬眸望他:“你欺负我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弄疼了吗?”
“有些。”
“我去拿药。”李砚禧立即要起身。
扶萤拉住他:“不用,只是一点儿疼,用不着抹药。”
他又躺回去,将人往跟前搂了搂:“有什么事好好跟我说,我哪儿就会欺负你了?最多跟你犟几句嘴罢了,你要我做的,我不都做了?”
“嗯。”扶萤小声应。
“你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那样生气,你说要赶我走,我能不生气吗?”
“嗯。”扶萤又小声应。
李砚禧见她眼皮要撑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作罢了:“算了,睡吧,天不早了。”
翌日,李砚禧先醒了,没吵醒她,出门煮饭去了。
饭煮好,都要冷了,人还没有醒,李砚禧唤她时,才发觉她额头有些热,匆忙又去煮药。
这几日天转凉了,她昨日又在外面待了那样久,还迎着风哭了一场,不生病才怪了,好在热得不算厉害,一碗汤药喂下去便恢复正常了。
“吃些东西再睡。”李砚禧将她喊醒。
她有些茫然,沙哑着嗓子道:“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