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员外先看了看石京名和赵公子一眼,然后得意地笑了:“大人,老汉倒有个提议……”
刘清平忙道:“马员外请说。”
马员外大手一挥,“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大人只要你肯秉公办理此案,不足的费用我们大家均摊!”其实,他今天来此,早知道都司衙门经费短缺的问题了,做为辽阳首富的他,今天的目的就是“以钱压人”。
赵公子尖声道:“大人,此事若不办理,你要考虑后果!”
石京名道:“大人,这倒不是马员外夸口,除了我石某人,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本府的富豪名流?”
刘清平苦笑:“我又能怎么做?你们这么多富豪名流都没法子,我一个小小佥事,又能做些什么?这样吧,本官做个和事佬,让你们化解冤仇,要不对谁都不会有好处哦!陈大山,你去把张大少请来。”的确啊,张大人虽然现在常在广宁,
在辽东都司的事务已不多打理,可自己怎敢得罪这顶头上司,封疆大吏?
他情急之下,连“小小佥事”这类的“自谦之词”都说出来了。
其实,佥事一职,相当于辽东都司的两名副指挥使之一,而且是唯一负责民事方面的,可以说是辽东都司最大的文官了。在这里,他的确是“过谦”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陈大山叫道:“我的姐夫大人,小人生了几个脑袋,敢去将军府拿人?”
刘清平连忙道:“我又没让你抓,是请,明白了?”
陈大山一脸苦相,道:“请也不行啊,人家是大少爷,小人这点面子,哪能请得动他呢?”
刘清平拂袖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去请?”
陈大山呜咽道:“小人去也可以啊,只是此去生死未卜,请求让我先去您之府上,和我那唯一的姐姐大人诀别啊……”
刘清平道:“这……你唉……”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来应对。毫无疑问,刘清平是个怕老婆的人,所以当小舅子的陈大山就总用姐姐来压他。
这时,只听堂外有人道:“哈哈,要请我?看来我这个不请自到,还不算太失礼。”只见十几个青衣家僮簇拥着一个锦衣青年出现在门口。
此人长身玉立,仪表非凡,左边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右边脸上却全是愤世嫉俗。一进门后,略略四顾,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如坐针毡。这
个人当然是名满关东,恶名昭著的张大少了。
刘清平忙赔笑道:“岂敢岂敢,快,快给张大少搬把椅子来!”
张傲天笑道:“谢座!不过搬就免了!”
刘清平很是奇怪,心中道:“难道要坐在地上?还是,他不会要来和本官抢椅子吧?”于是道:“大少这是何意?”这时,只见一个家僮已经将一把宽大的太师椅放在堂下,另一个家僮立刻在它的上面铺上华美的锦垫,张傲天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刘清平是满脸堆笑,而众士绅则是“阴云密布”。
刘清平笑道:“大少今日怎地有空来此啊,真是让我这个主人荣幸之至啊!”
张傲天笑道:“哈哈,刘大人,我听说有人要告我,我怕你太为难,我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到底是哪个要告我啊?”
众士绅一个个全低着头,不敢搭腔,刘清平忙笑着说:“误会,不过是误会而已。”
张傲天摇头道:“不是误会,这些人都是我识得的,马老虎已经六十八了,却还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竟要强抢我兄弟的表妹给他作妾!他那粪池里糟践的鲜花已经不少了,还要和我的兄弟抢人,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刘清平奇道:“大少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兄弟?”就是啊,这张大少可是家中的独子啊,似乎只有一个妹妹,没听说他还有兄弟啊?
张傲天一拍身边的一个青衣仆僮,道:“就是他,
我的兄弟张财。”
马员外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下人……”
张傲天道也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比他尊贵?就你这半截身子入土,还花花心思不改的断子绝孙老色鬼,又有什么尊贵可言?他比你年轻比你健康比你英俊比你有前途!哈哈哈,还一定比你会生儿子!呵呵呵呵呵呵,把你跟他换换,还不知人家愿不愿呢?你说呢?”他最后这句话问的是张财。
张财淡淡道:“大少待小人有如兄弟,小人今生足矣!”
马员外脸色涨红,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张傲天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身为辽阳府首富的他,年近七十,娶了二十几房女人,可仍然未遗下一男半女,这是他最大的心病,但平日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压抑住怒火,冷冷道:“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走!既然大人不肯与小民做主,那就请大人与大少去修桥吧!”当下几十人一齐向门口走去。
刘清平心急如焚,“且慢!”
马员外右手一挥,众人立刻站住,他回身道:“大人愿意办理此案了?”
刘清平苦笑:“这……”
马员外又一挥手,人已当先行了出去。
“慢”张傲天站起身来,“马老虎,我才来你就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吧?”
马员外道:“岂敢岂敢,老夫也只有一个脑袋而已。”眯起小眼,毫无惧色的与张傲天对视。
张傲天道:“马老虎,好不容易见次面,陪我聊
聊可好?”
马员外道:“可惜张大少只喜欢用拳头说话,小老儿这副身板可是奉陪不起。”
张傲天笑道:“那也就是说你不告我了?”
马员外道:“张大少这么大的人物,关东地头上,还有谁人敢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