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忿忿咬牙,恨不得咬烂,嚼碎,“他养着半夏,可孩子算怎么回事?一个孽根私生子吗?”
小花厅年底准备扩建,沈母忙这一早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基肥,身上沾了肥料和污渍,手上结了一块块黑黄。
沈父毫不犹豫握住她拳头,一根根捋开手指,松缓绷紧的筋骨,“未必是养成私生子。”
沈母身躯一震,立即瞪他,“你什么意思?”
沈父叹口气,扶她坐下。
沈母根本不想坐,绷直腰背,眼也不眨盯着他。
沈父拿她没办法,“念慈,菲菲怀孕时,寒霁找了京城的薄颐章为她保胎,投资一个亿。”
沈母面无表情,“我知道,后来薄颐章出车祸,菲菲换了其他医生。”
沈父搂住她肩膀,手上一下接一下轻拍,“如果寒霁那一个亿,不是为菲菲呢?”
沈母面部肌肉抽搐,心里仿佛一片泥沼,压抑闷生的毒气,现下火星一撩,霎时席卷肺腑,激炸的她浑身毛发倒竖,疯狂想摔东西发泄。
怪不得。
怪不得,体检前夕,她要半夏去医院抽血,他强硬拦下。
是他那时已经知晓怀孕,几番厌恶打压的姿态,纯粹是为了蒙蔽他们。
明面上偏袒菲菲,可论口舌之利,菲菲根本不及半夏。真涉及辱骂、动手,他打压的是菲菲。
沈父见她不由自主地哆嗦,改搂为抱安抚她,“你别想偏了,他那一个亿,是让薄颐章治疗半夏不孕,寒霁那时并不知道她怀孕。”
他顾忌沈母状态,没有说明,沈寒霁后面又追加一亿,为了避免半夏经受针灸之苦。
沈母怒气不降反升,身体每一处都绷的又紧又僵,仿佛一根箭矢,将要射出去。
“他不知道?菲菲是他亲妹妹,他拿来做幌子——”
话到一半,她忽地顿住,整个人灵魂出窍,惊愕骇然凝固在脸上,格外狰狞。
沈父不知她又联想到什么,急忙抚她脊背,又摸她脸颊,一叠声唤她的名字,“念慈?念慈——”
长久定格后,沈母猝然回神,一把攥紧沈父衣服,嗓音是情绪急剧波动下的沙哑,“四年前,寒霁和半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父蹙紧眉,“我之前派去北方的人,被寒霁拦住,最近又忙沈氏,顾不上,具体时间不确定。”
“你还想瞒我?”沈母双眸血丝猩红,
“当年菲菲刚回来,突然和沈黎川发生关系。事后,寒霁处理得又快又好,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他顾忌影响、名声,将错就错,牺牲半夏,成全菲菲。可——”
她字字像从牙缝往外挤,“可现在看,是不是他又拿菲菲当幌子?”
沈父眉头蹙成一个死结,“念慈,这件事,我如今真的尚未确定。告诉你这些,是想你明白,寒霁他态度坚定,不会回头。”
“不会回头。”沈母咀嚼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像在心脏上划一刀,钉上一根毒钉,“他和半夏,不是半夏主动的,是不是?”
沈父不言语。
“从四年前他就跟半夏在一起,给薄颐章投资一亿,是想要半夏有孩子,现在如愿以偿,他想做什么?”
一直以来,沈母没有看清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一味儿把过错统统归拢到半夏身上。
可如今,沈寒霁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加遮掩了,沈母心中无数念头坍塌成一片废墟。
废墟中只剩一个念头,清晰又震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