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愿意不愿意嘛?”
女侠抱着剑,摇头晃脑望天。
“我的答案是……”
梁桥竖起两只耳朵,静待佳音,突然,天地倒转!有巨大的震动响声刺痛他的耳膜。他眼睛模糊了,脑子混沌,再也不能自控,或许是匍匐,或许是翻滚,他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是拍门声!
“梁桥!你睡死了没有?没睡死赶紧给老子滚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怪老子心黑!”
梁桥猛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地方,眼前是殷红的帐子,酒气、脂粉气和旱烟的气味混在一起往他的脑仁钻。
他狂呕一阵,忽然听到了色子的哗啦声。
“买定离手!开!”
天呐!
这里是赌场!
梦中父亲被追债的人剁手指的场景一下子从脑海中跳出来,他猛地起身,从里面拴住了门。好像老天特意跟他作对,砸门声再次响起!
“梁桥你死了没?没死快点起来还钱!”
他慌忙退避,用力太猛,一头栽倒,摔在地上还滚了两圈,撞翻了凳子才停下来。
他醒了个完全。
方才的梦,是真的。
梁桥的祖父是货郎出身,挑着担子走乡串户攒下家业,开了一间银楼。父亲年少颠簸,青年刻苦,立志要把梁家钗环戴在四川所有女子的头上。
就这样,梁父辛苦经营,在成都府开了十二间银楼,又在珠市街置了大宅,家
业日益兴旺。按理说,辛苦了半生,老爹很有资格享受一下,可人家是中年发福,他竟然中年发癔症,以为自己打了半辈子算盘头脑无敌,竟然跑去赌场跟人家一较高低。
后果可想而知,老爹短短几天输光家底,追债的人上门的时候,梁家正唱堂会,一折《枕中记》唱完,预备给戏子打赏的钱筐都被收走了。
父亲被剁了手指,母亲受到惊吓,一病不起。
这么大的变故,梁桥挺住了,变卖家产还债。
他想着,自己既然做不成二世祖了,那就另谋出路。盘算一下,要说哪条路投入最小,回报最高,无疑是科举。
状元榜眼探花,无论中了哪个,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梁桥踏实下来,开始读书,当年轻松中了秀才,父母高兴的病都好了很多。后来好几次屡试屡败,他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已不多,再考不中,就只好卖祖宅了。
还未等他烦恼这件事,父母相继过世,他就是想考也考不了了。
到今年,梁桥已是二十六岁了,父母的孝期已过,他赶紧再考,没想到又是落第。
梁桥这个郁闷,想找昔日的好友说说心里话,真是世态炎凉,个个不理睬他。唯有一个从前的小伙计还挺热情,不仅肯见他,知道他心情烦闷,还特地约了朋友带他去小秦川吃手抓羊肉。
小伙计已经自立门户,混成了大东家,梁桥对比一下自身,更郁闷了,不知不觉把自
己喝了个高。
赌场打手急了,拍门变成了撞门,薄薄的门板经不起重击,就要破碎。
梁桥傻傻看着门口,昨晚的记忆回笼,他想起来,酒过三巡,小伙计热情地拉他去其它地方放松放松,他跟着去了。
最后的记忆片段,是手里握着一把骨牌!
梁桥战战兢兢站起身,走去门边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
梁桥呼出一口气,早说啊,家里虽然已经穷了,可母亲留下来的簪子还是有一支,值几贯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