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时照时飞雨,明月向心亦向渠。
尘事不过东流水,白马作舟渡几回?”
曲向阳想借此稍稍安慰萧潇。
萧潇听闻此言,心神一凛,心道:世事变化无常,善恶自开天辟地时便一同存在,哪能一如人愿?他人所行所想,又岂是我能干涉的?这尘事凌乱,终是一去不返,我又能执着多久?与其白白劳费心神,索性不如同我这名字般潇洒一点,跨马纵情,只要心中澄如明镜,所行无愧道义,自能立于尘世不倒。
萧潇当下谢过曲向阳,见楚郁白迟迟未归,放心不下,便告别前往吴府察看。
楚郁白自是要替曲亭风与那地窖女子交涉一番,于是便又找机会回到吴家,独自溜到后院地窖中,想要试探那女子一番。
那女子本在休憩,听得有人进入地窖,登时惊醒,忙甩出三枚飞镖。女子腿脚不便,因此苦练了暗器手法,
这一手迅捷如风,快如闪电,饶是以楚郁白的身手也是慌乱躲过。
楚郁白当下心惊,只怕那飞镖上喂了毒,差点就要折在这女人手里,忙道:“前辈还请收手!在下是曲亭风的侄儿。”
那女人听了曲亭风的名字,明显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哈!是那负心汉找你来求饶的?”
楚郁白听罢知晓其还被蒙在鼓中,当下将吴家家主利用她的真相说出。女人听罢大怒,道:“不可能!你定是来故意激我!曲亭风肯定已经快死了!”
楚郁白便道:“前辈恐怕还不知,曲亭风早就入了我教,已是多年未回曲家,况且您必然也知晓曲亭风酷爱唱戏,怎可能当上曲家家主?曲家家主正是曲亭风的大哥曲天明,那吴老爷只是在利用您罢了!”又道:“您如若信不过,只需跟着晚辈前往曲府察看一番便知!”
女人摇摆不定,脸上先是有疑惑、犹豫,转而又露出悲戚之色,显是已经信了楚郁白。的确,她太了解曲亭风了!一个戏子怎会做了家主?她心中其实早已摇摆,只是苦苦骗着自己罢了!如今被楚郁白亲口戳破这个自己都要费尽心神才能勉强骗过自己的谎言泡沫,她潸然泪下,不住颤抖。
女人痛苦不堪,木然道:“那你来做什么,是他派来看我笑话的吗?”
楚郁白摇摇头,道:“不然,实不相瞒,我也多年未见过曲亭风叔叔了。即使是
曲叔叔让我来,我想他也不会如此无情。”
女子闻言,怒极反笑,狠狠说道:“他若是不无情,我怎会变得这番模样?!”
楚郁白不知其中渊源,便道:“小辈并不知您与曲叔叔当年故事,都言‘当局者迷’,可否让我为您试作分析。”
女人也不拒绝,兴许是在地窖中待久了,也想找个人倾述,便将当年过往一一讲述。
女人名叫唐香云,原来当年两人在曲亭风刚离家时便已相识,曲亭风没了家族支持,四处卖唱为生。唐香云便是受了其优美嗓音和倾世容貌的吸引,一见倾心。随后她便一直相随,慢慢地了解下,曲亭风的为人作风也是令其更加爱慕。只是“听者有意,唱者无心”,曲亭风却是对这位爱慕者没有兴趣。唐香云爱而不得,却也并不放弃,每每前来搅场,只让其唱戏给她一人听,让曲亭风也很是头疼。
不多时,此事便是让唐香云门中师长得知。为了一个戏子荒废武艺,自是受到师长责骂。唐香云也是被关了禁闭。这还不算了结,门派中又派人将曲亭风抓了去,要严厉处置一番,算是给门派找些脸面。曲亭风自是不会任人宰割,于是便是大战一场。只可惜那时曲亭风武艺尚且不精,哪是对手?自是被打得伤势严重,生命垂危。唐香云不顾师命,以性命相要挟求情,才救下曲亭风,放其离去。只是自身也受到门规
重罚,在秘境受罚间失了双腿。
曲亭风虽感恩于唐香云相救之恩,但对他而言确为无妄之灾,自是远离此地。唐香云不曾等到曲亭风,又恨自己双腿受损,是以因爱生恨,只认为是曲亭风无情无义,弃她而去。从此怨恨便种下了。
楚郁白听罢也是知晓,原来只是这女人一厢情愿,当下也是觉得悲哀。他在教中与曲亭风关系最好,自是知晓一些曲亭风的秘辛。曲亭风怕是对女子根本不感兴趣,只是不知是打那时与女子相遇后起,还是从小便是如此。若是第一种,他倒是要为曲叔叔鸣不平了。
楚郁白心知此种病态般的一厢情愿最是难解,如何能令其放下恩怨呢?只好道:“前辈您怕是误会曲叔叔了。实不相瞒,曲叔叔有断袖之癖,并不喜欢女子。因此您是错怪曲叔叔了,他正是不愿伤害您才默默离去。”
唐香云大为震惊,心中思绪翻涌,喃喃自语道:“竟是如此吗?可……怎么会……啊!”
唐香云忽然仰天长啸,周身气息翻涌,吹得衣袍鼓动,散发披头。旋即又痴痴大笑:“断袖之癖,断袖之癖!哈哈哈!竟是如此!我当真是个笑话!笑话啊!”
楚郁白心知其心神已失,这些年支撑其活下去的动力无非复仇,如今脑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却是一同被推倒,是以陷入了发痴发疯的境地。
唐香云凄惨笑道:“管他断袖也好,绝情也
罢。他的债便由你来偿还!”说罢便又是三枚毒镖齐发。
这回楚郁白有所防备,有惊无险避开。只见三枚毒镖深深嵌入花岗岩墙壁,与壁齐平,足可见唐香云暗器手法之强劲。楚郁白知晓唐香云如今发疯必然大开杀戒,只有将其困在这地窖中,否则不知这吴家会有几人能逃得其毒手。所幸其腿脚不能行走,不至于太过担心。
只见唐香云右手不断出镖攻向楚郁白,左手运气控制轮椅,借助反推力快速移动。楚郁白只想将其困住,是以也不上前相攻,只是躲闪,待其毒镖耗尽自然兵不血刃。
地面上渐有喧嚣声响起,应是吴家人听闻动静,前来院中观望。不一会儿,一道火光射入地窖中,如拨云见日,给了唐香云提醒。
原来是吴家人发觉地窖响动,将封口打开。楚郁白见此心中大喊不妙。唐香云见地窖封口打开,当即便是三枚毒镖射出,旋即双掌运气重击轮椅,借着反推之力紧随毒镖之后。毒镖先至,地窖口前三人登时中镖倒地,唐香云随即自封口冲出,在半空中又是双手十多枚毒镖齐发,院中众人又是十多人倒地,乱作一团。随后唐香云也是跌落在地。
兴许是太久不曾上地面见过,唐香云深深呼吸一口气,怪声大笑,引得场上众人直发毛。楚郁白也是紧随其后冲出地窖,落在了一旁泥地上,心知这回不得不出手将其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