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周蓉被钱保养得很好,她一瞥一动恰到好处,眼尾的皱纹在蒋光远的对比下都显得没有,周蓉举手投足间都做足长辈架子。
蒋时川笑一声,让周蓉心一紧。
“周阿姨说到底也算不上蒋家的主母,和你说做什么。”
男人语气温和,内容却一点礼貌也没有,我早就看出他不喜欢周蓉,没想到会这么直截了当。
但他说的话很有意思,我的大脑飞运转,就差把他说的几个字拆成一条又一条,咀嚼半天再慢慢吞吃下肚。
蒋时川先前往往避着周蓉走,我没见过他正面与她生冲突,我在蒋家也算是个小透明,周蓉的确是没什么话语权的存在。
但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把蒋家的问题归根于男权制度,却又听蒋时川道:
“真主母死了没多久,你就欢欢喜喜进门来,周阿姨,蒋家暂且轮不到你说话。”
我的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周蓉原来不是蒋光远的妻,我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周蓉精致的脸上瞟,女人强撑的气场一下被蒋时川无情揭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但她还是努力挂着笑脸,语气和气。
“时川,我一直以为你是很乖的小辈,阿姨既然可以靠本事坐在这里,怎么就没本事参与蒋家的决策呢。”
“阿姨既然嫁进来了,就是蒋家的一分子,我们一家子团团结结的多好而不是任由外人插足我们的关系。”
她悠悠看我一眼,目光留在我身上不再移开,她是在指明我外人的身份,让蒋时川好生记着。
蒋时川不太搭理她,蒋光远迟迟没有说话的意思,整个屋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尴尬之中。
周蓉自讨没趣,扯了扯蒋光远袖子,暗示他说上两句,蒋光远因此清嗓,咳嗽一阵后开口:“时川,再怎么样周阿姨都是你阿姨,韫然是周阿姨给我们蒋家带来的礼物,再说了,我们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宋清渔到底是我们家的养女,现在媒体都传是你未婚妻,你让我们做长辈的怎么办。”
前几天还否认我养女的身份,现在又美其名曰用这层东西束缚我们,我自内心冷笑一番。
蒋时川只道:“我也是成年人了,自然可以追随我想要的。”
周蓉紧地皱眉,目光上下扫视我,再不紧不慢摇头否认:
“清渔并非良人,先前的事情我们有目共睹的,不是吗?”
她居然还好意思反问,我眉心一阵跳,自然开始反胃。
周蓉从未管过我的少年时代,我虽然冠着养女的名头,实际只是散养的小姑娘,磕着绊着也就福叔管过,周蓉的心思从始至终就放在蒋韫然身上,虽然我的确不是她的骨肉,但在敏、感又脆弱的少年时光,她作为家里唯一的成年女性,我真真切切渴望过来自她的母爱。
周蓉如今也有四十五,她的皱纹被粉底掩饰得很好,浑身散着强烈的女士浓香,夹杂扑鼻化学药剂味,她在变老,在蒋韫然即将淡出蒋家的这一年,周蓉的野心不可抵挡增长猛烈而来。
过去周蓉在这个家的真正身份实际上是花瓶,但在蒋家摸索成长的这么多年,她早就不似当年。
而蒋时川自有记忆就记得她,周蓉对他不曾有过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