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枝叹了一口气,眸光里疏冷之色淡去:“爹,陛下让我掌管今年木棉种植。”
言简意赅。
肃安郡王眉头一跳,整个人从凳子上跳起来似的,夸张地大叫起来:“这么重要的职位?你混得太好了,不愧是我闺女!”
萧云枝收敛起面上无奈的神色,再次恢复面无表情的“冷酷”。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跟自家父亲汇报的原因,因为有时候,他的回答,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的夸赞,什么是阴阳怪气的讽刺。
“我还是想着跟你说一声,虽然我被陛下封了侍中,但是由于朝中那些人的压制,实权甚少,甚至还没有侍郎掌握得多,此次机会,即使涉及的范围不大,也是陛下给我的一个大好机会,我希望能够一举成功。
“种植木棉,看起来只是种植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考虑多方面的因素。朝中有人看我不爽,势必会找我的麻烦,如果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插手,或者使一点什么绊子,我会很难对付。毕竟,这些也不算是我的专长。”
萧云枝话说得严肃,肃安郡王也镇静下来,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开始思考她说的问题。
“陛下将此事托付给你,想来是看重了你的能力……”
萧云枝摇头:“陛下将此事托付给我,是因为他知道此事不好办,别人也不是很愿意收拾这个摊子。种植木棉本就刚刚起步,去年天气受灾影响大,木棉收成不好,今年更是艰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我,我的压力也很大。”
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萧云枝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就是吐露真心话。
肃安郡王神情也严肃许多,但是他向来不在朝中为官,对于朝中风波实在不了解,那什么木棉种植更是一窍不通。
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两个人正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外突然快步走进来一个侍女。
“大人,三公主殿下到咱们府上了,殿下托人给大人带了些东西,说是殿下最近公务用得着。”
侍女说得还算隐晦含糊,但是萧云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正如萧可安所想,两人算不得多么亲厚,这个时候萧可安也不会给她送什么衣食首饰,必然是一些能够帮得上忙的东西。
萧云枝再看一眼她爹肃安郡王,无可奈何起身,拱手离开。
说是有事情可以告诉他,告诉他也没有用啊?还不如三殿下雪中送炭呢。
“诶,你什么表情啊你!”
肃安郡王在后面气得跳脚。
战事起
勇王军营帐内。
天还未亮,营帐外燥热的风夹带着风沙扑在脸上,带来并不算遥远的塞月河下游的风。
“将军,麾下大军皆已备齐,只待将军一声令下。”
阿臧弯腰行礼,声音铿锵中带着杀意,似乎早已迫不及待跨马上阵、杀敌立功。
“好!众将士听令!皇王有令,为扬我戎国威严,令陈人臣服于我朝,令我今日南下攻城,望我戎军一举成功。”
勇王举起重兵,他的嗓音中沙哑带着嘶吼的威势,身后旗兵摇旗吶喊,下方三万多戎军齐齐举起兵器,一时之间,天地震动,为之胆颤。
“登城、破阵、斩将、夺旗1,谁立下汉马功劳,谁就封候拜将,杀敌十人,赏金十两,杀敌百人,赏金千两!”
“杀!”一声尖啸声响喊破云霄,紧接着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吶喊,惊得鸟雀飞起,鹰鹫远离。
“杀!杀!杀!”
“杀——”
……
黄沙漫天,带着朦胧的森寒,模模糊糊中不知天之既白,只能望见天空一抹微白的痕迹远远地升起,又晕开一片昏黄的光芒。
谢云昭站在营地前,面前一万多人皆是军装在身,身上银色铠甲英武,黑色铠甲威严。
纵使黄沙弥漫,借着军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她也能够依稀看到飞燕军与飞云军脸上坚毅的神情。
顾安之、宋策两位副将位于队伍之前,站得笔直,如同北地不屈的树。
“皇天在上,天地共鉴,此次戎军欲攻我北城关,我将士戍守边关多载,迎接战事不下数十次,这一次更是严峻的一次!我相信诸位将士的能力,望诸位能够随我披甲杀敌,保家卫国!”
“披甲杀敌,保家卫国!”
众人亦是摇旗吶喊,鲜红的旗帜在黄沙中显得格外显眼,像是筑牢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守卫着这后方北城千万百姓。
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重骑兵的铁骑也已经摆好阵势,长弓箭弩、大刀利剑紧握在手。
随着军队的缓慢移动,行兵布阵皆已备齐,有盔甲行走间甲片摩擦的声音,有马蹄踏在沙石上将其碾成粉尘的响声。
轰隆隆的声音响过启阳谷,半数人自启阳谷出关,各自随着领军奔赴两侧,进行排兵布阵。
谢云昭翻身上马,腰间配着那柄长剑破关,战靴蹬在脚蹬上,腰背微弓,驾马上前。
这一番操作下来,待兵马已埋伏好,戎军勇王军已到了阵前。
万籁俱静,连草丛里往常偶尔传出野兔跳脱的身影和鸟雀的声响都不见了,四面皆楚歌。
冲锋在前的是勇王军的前锋军队,弓弩手已经在准备,重盾也推在前方,用来防御前方攻势。
谢云昭暂时藏身在山谷口大树后面,她一身金甲,身后红色披风遮掩不住,好在前方树枝枝桠还算得上茂盛,给她几分荫庇。
她观察着前方的冲锋军,随后又将目光投在较远处的中营。
朦胧灰尘中,能够勉强看见中营几个人高马大的身影突出许多,四面护卫紧紧护卫在他们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