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是人犯,礼教是礼教,修真界以强弱论尊卑,施南凐一手放到背颈上,一手朝虚空抬了抬,“晚辈请战,请前辈赐教……”
屋子空地上方一个铁笼陡然坠落,闸门打开,碎霜剑同时也从施南凐的脊骨处被抽出来。
斗室内电石火光,灵力散发铮铮威力相互碰撞,施南凐在里面与人比拼的身影清晰刻印在有琴御仪的眼中,他不曾去观赛席,仅凭神识就能毫无阻碍地看清屋内的局面。
他的目光从元婴修士出现后,仅定格一瞬,就挪到施南凐身上,此后再没挪开过视线。
施南凐,比他想象的还不一样。
眼前人是眼前人,可又有诸多不同,此刻的施南凐一改在有琴御仪跟前狡黠灵慧的小模样,她的眉眼是那样冰冷,目空一切,不关心情情爱爱,他人想法,嘴唇不带一丝压力的微微轻抿,剑指之处全是她领悟的道意,时至今日,施南凐正式进入太上忘情第十境。
花非花,雾非雾,我非我,道非道,万物虚妄,我为本真。
太上忘情心法有四大心境,要想练有所成,必须经过溯因-淬心-忘情-凤鸣四大阶段,每阶段就代表一大重境,每一重境有十二期,也称一小重二小重,每一大重境过后,都会为她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越是接近忘情境,就离成仙更进一步,直至凤鸣响起,贯彻天际,到那日起,踏碎虚空,升入上界,可来去无踪,不再受任何拘束。
可是,鸟要出笼,提笼的人又如何答应。
施南凐若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眼神无比锐利,瞳孔清冽,似有寒光,她想知道自己与元婴期的差距在哪儿,今日方知打不打得过,是否修炼出元婴才是最终关键。
她心境提升了,修为却在瓶颈,还是对战太少了,切磋的不够多,施南凐急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来提升自己。
法宝她试过了,在拍宝行买到的符箓威力很强,尤其是天雷符,威力不输于天劫落下时给人的压力,其次是遁逃符,短时间内有屏蔽踪迹和气息神魂的功效,有助于逃过高阶修士的搜魂追捕。
最后是十个当中之一的傀儡人,这里的傀儡都是用真正的肉身炼化的,刀枪不入,可以被施南凐用来充当元神替身之类的功能,修为非常高,而且控制在她一个人手上,烙下魂印,绝不会背叛。
有一点施南凐还暗藏了点不可告人的心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可以借助傀儡人双修。
施南凐本身就天赋异凛,作为炉鼎有益他人,也可助力自己,吸取傀儡人中残存的阳气在关键时刻还能保命,所以她才要求拍宝行的掌柜,务必找来五官端正,身躯颀长高大的类型,价格也出奇的贵,光一个就可以抵她一条炎火石灵脉了。
为此有琴御仪还发表过异议,冷冷地问:“傀儡就傀儡,怎么还特别要求相貌呢。”
施南凐当然口是心非地回应,“不是说了带出去才有脸面吗?太丑了岂不是叫人家看了笑话,我脸皮薄,不想遭人口舌嘛。不过要是你不喜欢,我让掌柜换掉就是了。”
有琴御仪没有再发话,施南凐也就当此事过去了,嘴上说着要换,实际明里暗里就默认敲定了。
毕竟拍宝行明文规定,货经售出,概不退换。
施南凐从斗室内出来时,外面天还亮着,处于黄昏,想来是角斗场用了空间芥子之类的法宝,让时间流速的慢一些,施南凐就算待了很久,到室外还是跟过去一两刻差不多。
她一露面,就看到有琴御仪站在原先位置上,就跟从未离开过,但他的神识想必早已覆盖到斗室内,观看了一整场施南凐和元婴修士比斗的反应。
施南凐心态很好,她对任何人都有着非常大度的情感,尤其得知自己是配角后,她时常尝试着将自己拉到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就如有琴御仪,她觉着二人不适合在一起,没有可能,但不妨碍她会大度地向他讨教,“如何,你方才应当看完了我一整局,怎样,我在修道之上是不是有些天赋,你觉得呢?”
“说说吧,还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比如出剑的速度,对战的思路。”
有琴御仪看着在他跟前真诚请教的施南凐,一副听讲好学样,有琴御仪淡声道:“还行。”
施南凐惊讶,“就这样?”
她脸色露出不满,指责他,“不指点一下吗殿下,你好敷衍呀。”难道是不想看她变强?怕她变得厉害以后一走了之?这是不是侧面透露她确实有些实力……
只一刻,施南凐神色从不高兴到隐隐冒出一丝窃喜,“哼,不说就不说,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多东西都藏着掖着,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跟你在一起,不说也行,我自己琢磨,有空就经常来这里找人切磋,肯定会一日比一日精进,才不要你!”
她的话仿佛戳到了有琴御仪心肝上,惹得这位殿下不悦,剎那间握紧她臂腕,像抓住即将高飞的鸟脚一样,任它惊慌诧异地振翅,桎梏的枷锁绝不松动半分。
有琴御仪:“你说什么?”
施南凐感觉到他声音里暗藏的危险,趋利避害道:“什么?殿下,你握得我好痛啊,轻一点,方才我说什么了,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有琴御仪沉默眼神不善地盯着施南凐。
施南凐无辜地回视他,心中却不断滋生着无数邪恶的小念头,怎么了,很难接受她对他的不屑一顾吗,一句不想要戳到有琴御仪神经了?
“痛。”施南凐轻轻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