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色昳丽,雪肤上嵌着一双琥珀色瞳子,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她似是太久不见阳光,此时微微眯眼,伸手挡在额头,而后倚着门框懒洋洋地说:“嗯,后面呢”
少女嘟着嘴自顾自走到一边的凉亭坐下,随手撒下一把鱼食,水面登时被鱼儿们挤得波光粼粼。
“嘿”
秦栀饶有趣味地挑起眉来,大步走进凉亭揪住林皎月的耳朵,凑近说:“这五年来,小丫头旁的没学会,脾气倒是见长!”
林皎月一边吐舌一边喊疼,又说:“不敢了不敢了,我这就说我这就说嘛!”
秦栀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瓜子,斜斜坐在凉亭下心满意足地听故事。
听罢她长叹一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林皎月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盯着秦栀问道:“师尊怎么一副深有体会的感觉,师尊从前也有爱慕的人吗”
秦栀嘟囔了句:“谁还没年轻呀”
林皎月乘胜追击:“那师尊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皎月认识吗”
记忆似乎一瞬间被这个问题给勾起,秦栀呆了一呆,旋即说:“自然是认识的,咱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久,只是后来因为一场变故,他离开了我们……这些你既然都忘了,就不必再提了。”
她闭上眼一副装睡的模样,林皎月也无可奈何。
秦栀心里却是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痛意缓缓流淌进四肢百骸。
五年前褚云祁落入无涯山谷,林皎月身死山野,后来幸得白曜相救,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惜失去了记忆,与商岚倒是有些相似。
她依稀记得自己抱着林皎月拼命赶赴白帝城,几乎是扑倒在了白曜身前,扯着他衣袖求他救救她,提力丹的反噬袭向全身,她不知吐了多少口血,染红了白帝城百级石阶。
她记得白曜一边责怪她莽撞,一边又不遗余力地救回了林皎月,帮她一同去无涯山谷寻找褚云祁,却一无所获。
其实在封印镰鼬鬼骨之后她就已经与文景三人一同搜寻了无涯山谷,那时就已经找不到褚云祁的踪迹了。
文思虞说,他可能被悬崖下的阵法传送去了别处,也有可能阴差阳错进了谷底,总之以他们的力量无法得知他的生死。
秦栀被其点拨,悄悄登上扶桑山,进长老阁查看了褚云祁的命牌,她小心翼翼摘下遮挡的帷幕,眼睁睁看见属于褚云祁的那块命牌黯淡无光,边角皆是碎裂一片,她轻轻触碰,便使得那块命牌彻底化为灰烬。
这一刻她方才确信,褚云祁他真的死了。
她为他在无尽碑林立了一块衣冠冢,却意外听到几个长老议论起褚云祁来。
原来当时陈风是长老们派去监视秦栀一行人的,后来不知怎的着了魔,被天道院利用,以摄魂铃引得褚云祁入魔,接着杀死了陈风。
陈风死后他的气息回归长老阁,众多长老杀来无涯山谷,在秦栀与镰鼬鬼骨对抗之时,他们围杀褚云祁,将其挫骨扬灰,这才是秦栀没能找到他的原因。
她浑身发抖,提着列缺剑杀上扶桑山,想要将长老们尽数斩于剑下,可却被白曜阻下,他紧紧攥着她的剑尖,任凭鲜血顺着袖管滴落在地。
白曜说:“你想想曲云歌维护衡霄的下场,他们杀褚云祁是因为他那时已入了魔,若让他成长起来必然会祸及苍生,长老们虽古板迂腐,却本身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他问秦栀:“为了褚云祁杀了守护苍生之人是否值得”
“你想守护的究竟是大道还是褚云祁”
秦栀怔怔地倒退几步,望着满地鲜血忽然有几分无措。
是啊,扶桑山若被秦栀屠戮殆尽,天道院又有何人制衡
她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日日在酒楼醉得酩酊,直到文景将林皎月带到她面前,指着如今智商只有与八岁小孩一般的林皎月对她说。
“你看看阿月,你若是自甘堕落下去,谁来照顾她你费力气把她救活,就是这样让她自生自灭的吗”
秦栀红着眼眶望向又委屈又畏惧的林皎月,终于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再后来她便带着林皎月一起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师尊师尊”
在一声声“师尊”的呼唤声中,秦栀缓缓睁开了眼。
林皎月说道:“今日我在茶馆还听说了个消息,这世间横空出世了一位八阶魔修——魔星后卿,仅仅半年时间就收服了天道院半壁江山,还夜袭扶桑山杀了数位长老……”
似乎是意识到秦栀不爱听到扶桑山的事,于是林皎月又说:“嘶,听说魔修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书先生更是说这魔星后卿人头虎身,身高三丈,目似铜铃,每顿饭都要吃好几个人头!……好可怕呀,师尊,若是我们碰上了他,该如何是好”
秦栀打了个哈欠,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身高三丈,那都是说书先生骗人的,而且魔修的修为达到八阶就会兽化,是会慢慢失去神志的,而且很快就会爆体而亡。”
林皎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应该是个极擅攻心的人。”
似是没想到林皎月如今还能说出这样高深的话,秦栀有些好奇地望着她,问道:“为何这么说”
林皎月装作说书先生的模样,捏了捏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娓娓道来:“他夺得天道院的山寨,御下有方,下属们十分服他,也十分敬重他……听说他是从清奇山发的家,师尊,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过文师祖了,我有点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