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德脖子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疼。
偏生肚子这时还咕噜咕噜叫,每动一下,眼前就饿得昏。
“可是家里那些吃的,那些吃的也没了。”
沈安柔几乎没进过厨房,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把青菜叶子。
她用两根手指头捏起来,放在水下冲洗,大呼小叫。
“爸爸,这水也太凉了。”
沈安柔在学校里跟同龄小姑娘比赛臭美,指甲留了老长,她又不会控制力道,在青菜叶子上一戳一个洞。
洗完菜,菜也烂了。
就跟被虫子啃过似的,找不出一处好地方。
“你这是,你这是怎么洗的?”
沈永德眼睛瞪成了铜铃大,费了半天劲才扒拉到一口破旧的铜锅,用丝瓜藤刷洗干净,转头就看到了这窒息的一幕。
他用手中的勺子敲了敲锅沿,“这还能吃吗?”
沈安柔甩干了手上的水珠,默不作声,眼睛盯着脚尖,脚后跟在地上碾来碾去。
好在家里的小油罐子里还有油。
沈永德一股脑倒进锅里,把菜叶子掰成几段扔了进去,用勺子随意翻炒。
“去夹一碟咸菜出来。”
咸菜是用地瓜蔓子腌的,沈梨和姜书兰都不喜欢这东西,所以没拿上。
沈安柔用一个破了口的盘子,从罐子里往外拨菜。
两根筷子拿反了,粗头和细头对不起来,咸菜夹不动。
她用力一怼,陶瓷罐子在手中打了个滑,摔在地上,咸菜都粘上了土,一看就没法儿吃了。
“你你你——”沈永德掐了自己的人中,“你怎么干啥啥不成?”
沈安柔也被吓了一跳,咸菜的汤汁溅到了新买的喇叭裤上,白鞋子也脏了。
沈永德喊,“别在这里碍事了,丢人现眼,出去出去!”
沈安柔心中的危机感浮了上来。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沈永德冷脸!
她用力一掐大腿,眼泪哗啦啦往下掉,视线狡黠地观察着沈永德的神情。
“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但是这些东西,也没有人教我,我和妈妈分开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孤苦伶仃的,那个女人也不会跟我说该怎么照顾爸爸。”
这话用了技巧,听者的感觉十分微妙。
沈永德在心里跟着问。
对啊,为什么女人该学的东西,姜书兰是半点都不教给沈安柔?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每次见到这个宝贝女儿干点家务活,都恨不得把姜书兰骂成半点不是的废物。
“今天妈妈跟我哭诉,说这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我心里也跟着不好受,我和妈妈就只指望着爸爸了。”
沈安柔把沈永德说成了顶梁柱,好像离了他,母女两个人就活不下去一样。
“行了行了。”沈永德心口烦,只能挥了挥手,好言好语让她出去。
是他不对,跟自己的宝贝疙瘩火。
转头看到厨房里的一片狼藉,沈永德认命扫地,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把姜书兰给哄回来干活。
另一边,沈梨和姜书兰进了军区大院,打开了老房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