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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塔躲开了他的视线,没有对视。
“我不知道,米阿。我脑子有点乱。”
“你现在在想什么?”
“让你看笑话了?”德塔说得自己笑起来,“他们平时不那样。这次的事和星盗有关,我授意的。演一场戏,送个间谍过去罢了。”
“间谍知道自己是间谍吗?”
“嗯……”红眸笑得弯起,“这个嘛……”
“我看你的脑子一点都不乱。怎么,难道是心乱?”米阿也咧咧嘴,“爱上我了?”
德塔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没准呢。”他慢悠悠地回答,“说不定我现在心里怦怦直跳,拼命祈祷别被你发现……”
米阿干脆利落地走向他:“让我听听。”
“不要啦……”德塔的语气越发轻软,像挂在线上、晃晃悠悠的毒饵,“怎么连这都信……”
他越这么说,米阿就越怀疑。他无视德塔的避让,硬是抓住对方肩膀,扯住衣领。
德塔捏住他的手腕。
雌虫的力量让米阿倒吸一口气。德塔捏他就像捏一只幼兽,而且,他真的试过在一秒内被折断颈骨。
“别在这。”德塔死死盯着他。
那是一种领地被其他猛兽踏入,却又不确定能取胜的眼神。
……色厉内荏。
米阿试着缩手,对方立刻放开他。
他揉着手腕,上下打量德塔。他站着,德塔坐着,所以雌虫要抬头看他。那张脸依旧带着疏离的微笑,眼神却没有表情这么会藏。米阿能读出德塔的不安,就像每一次,他用精神力或信息素影响对方时,感受到的再明显不过的抗拒。
他又想起那些话。
对德塔而言,他是个难以反抗的生物。自己对雌虫特攻,整个社会也站在他这边。德塔但凡和他撕破脸,那只能跑去宇宙当星盗。
德塔当然不会选这条路。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权力?”米阿莫名其妙地问,又觉得这问题特别蠢:谁不喜欢?
“我不喜欢。”德塔语气平淡,“我只是……当我在底层,我以为到上面就能好过一点。但上面也一样。权力也好,舆论也好,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天生需求也好。人永远会被很多东西绑着,自由永远是有限的。我做的一切,只是试图把我自由的限度扩大一点。”
又是那种感觉。
德塔是个流浪者。他在宇宙中漂泊,来路已断,前途未知。他耗尽生命追逐一些东西——可能只是遥远天幕投来的、被折射过的一点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