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子脚下,卧虎藏龙,最不差的便是来头,一个比一个有来头,也自是一个比一个眼高于顶。这天青阁的公子各个都不是凡品,听得一曲,再喝个小酒啥的,不说那些本就好这一口的,就是那些本不好这一口的,也难免心神荡漾。看上个人像硬上弓的时常会有,来头不小的自也多的是,可没有天青阁阁主抹不平的。
一来二去,这世人便也知晓天青阁阁主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这背后有啥惹不得的人物他们也不清楚,时间长了,天青阁的规矩倒是都不敢不遵守了。
张小球和他爹坐的板车,和天青阁自然是格格不入。不过父子俩都是心大的,从后门进去,直接到了训练的院子,后门守门小厮鄙视的眼光也当跟没看到的似的。不过毛鸡却是个小心眼的,扑上去啄了那小厮一下,才恨恨扑棱这圆滚滚笨拙的身子飞到张小球肩头。
这啄一下自然是和给张小球的一爪子不能比的,毛鸡在张小球身边很多年,时不时来一爪子就是表达一下情绪而已,连个白印子都不会留;不过对敌人就不会这样啦,那啄一下大事没有,却是够疼的。
训练的院子里教导师傅早到了,带着十来个半大少年在那拉伸身体,瞧到张小球脸便黑了下来,张口就要教训,不想转眼又瞧到张小球身后跟着的他爹柳年,憋了又憋,不耐地摆摆手来,“还不快入队!十天里有八天你都要迟到!就没见过你这般的学生!”
柳年如今也在天青阁做着活计,类似账房先生的,不过他上头还有好几个把关的帐房,手上的事也算轻松,自然银两也不是太多,混口饭吃。柳年和教导师傅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去了自己做活的地。
教导师傅瞧张小球这幅不成器的模样,无奈地摆了摆头,叹道,“瞧你这样子,白白糟蹋了你这老天爷给的底子。”说着又拿藤条抽了抽张小球身板,“这里,给我拉直了!今年你第一次上台,这些基本的还做不到位!”
张小球朝几个小伙伴吐了吐舌头,看到的却是一片艳羡的眼光,心中甚是无语。这些半大少年年纪都比他小些,天青阁挑选苗子从不在多,也都是从小教起,大概差五岁的年纪差会培养十来个,而每一批基本上是一起训练的。
和张小球的一批多数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已登台了,他这算晚的了,主要是他和他爹都不太上心,而天青阁阁主却也是瞧中了张小球的资质,好东西总要先放放的。
在天青阁中上台在众人看来自都是一件极为风光的事,想想京中那些在外面哪个不是呼风唤雨的,在这各个却要为他们痴迷,到时候要啥没啥的,有钱有名,到时看对眼的,终生也算是有了个依靠。
在天青阁训练的这些孩子,多数家境都是不好的,被挑进天青阁,这些就是他们这生最大的愿望了。张小球揉了揉面前年纪最小、眼睛黑溜溜的一个小男孩的脑袋,学着他教导师傅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让那些毛小孩一边去。
很快天色将暮,日色稀微,天青阁从门口到院内的走廊下,挂上了一长溜的红灯笼;车马踏桥过河而来,络绎不绝,转而白日的幽静迅速被夜晚的喧哗所取代。
张小球训练了一天,好不容易得了休息的片刻。在他要上台后,在后院便有了自己的房间,不用和那些半大少年挤做一堆了。当然,在张小球和他爹看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瞧这房间华丽奢靡的装饰,便知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些房间才不是为了他们休息方便,更多的是待客方便。
不过天青阁讲究个你情我愿,甭管人家愿不愿,得看这些阁里的公子们愿不愿意,对张小球来说,倒还好些。
早用过晚饭,张小球坐在床边趴在桌上,房里的铜镜映出他姣好的身段,那样貌也真真是在天青阁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只要他开口说话便会显出几分天真青涩和不以为然,倒减轻了那容貌慑人心魄的压迫感。
毛鸡在张小球趴着的桌上像钟摆一样有规律地晃悠晃悠着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过了一会只听它清亮的童音道,“五、四、三、二、一!小球!你心上人来了!”
张小球一下弹起来,瞬间从刚刚焉嗒嗒的模样满血复活,几个轻身夺门而出,瞧不清那脚步,只觉得像一只轻盈飞过的燕子,迅速从后院的走廊到了前院,轻身飞下楼梯,眨眼间便到了天青阁门口,这时门口才堪堪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起来走下一个容貌俊美、长身玉立的男人。
三皇子
张小球扭扭捏捏上前道,“三皇子,您来啦?”
这从马车上下来的身形高大、容貌俊美的男子,便是当今的三皇子玄溟,如今恰才二十及冠,也是天青阁的常客了。只见玄溟身着玄黑常服,左边腰系四爪龙佩,右边腰系五彩香囊,才见着张小球脸上便显出几分笑意来,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张小球的下巴道,“今天是小球初次登台的日子,本王怎么能不来捧场呢!”
张小球没用的一下子便飞红了脸。
毛鸡恨铁不成钢地在张小球肩上跳来跳去用只有张小球听到的声音道,“哎呀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才下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张小球眼睛也不瞅毛鸡一下,手只轻轻一挥,将毛鸡拂到了地上。他领着玄溟到了天青阁四楼的专属包间,便坐下来趁着登台前的空隙陪玄溟说话。毛鸡摇头摆脑地四处蹦跶,顺着点瓜子点心啥的就在那啄得不亦乐乎。三皇子包间的点心茶果啥的向来都是上好的,毛鸡再是喜欢不过了,看在这份上,勉强忍了张小球这见色忘义的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