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丘和球球一大一小都愣愣地听着他将这段故事,球球大概听得半懂不懂,与听童话一般,张小丘却是不知为何,心中起了一番不小的激动,他不禁问道,“爹,你师父是族里的大巫师吗?”
张小丘他爹很是温和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小丘真聪明!”
他脑里又不禁晃过三岁时脑海里的一幕,四周血流遍地,横尸遍野,到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他嗓子有些发干,“爹,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要将我送出来呢?”
他爹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黯淡下来,毫无技术含量地转移话题道,“今天说了太多了,你也累了吧,外面风大,吹多了不好,我们进去休息。”
张小丘和球球愣愣地看着院子里老槐树一动不动的枝桠,热烈的阳光洒下来,偶尔听见一声早到的蝉鸣,都不禁心道,他爹(爷爷)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
就在几人往屋里走,入云在身后收拾时,只听大门吱呀一声,走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一见到张小丘他爹,就特激动飞奔过来,不顾自己身上一路风尘一路土的,“吧唧”一下就巴到了张小丘爹身上,哇哇大哭又大叫道,“毛毛!毛毛!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呜呜——”
来人正是离京去寻张小丘爹的柳芽!
张小丘喃喃叫了声,“爹爹——”
心里第一个反应不是他柳爹怎么灰头土脸,也不是他柳爹一见到他爹怎么瞬间变成柳三岁!而是他爹原来叫毛毛!
真是快憋死他了!在这样重逢感人至深的时刻,他柳爹大喜大悲的,他真的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没被这一声“毛毛”破功!
球球也好久没见到柳芽了,很是高兴地跑过去抱住柳芽地大腿甜甜地叫了声“爷!”还特懂事地道,“爷爷,不要哭——”
张小丘爹拍了拍柳芽背,温声道,“好了,好了,进去说吧!”说着眼睛还忍不住往柳芽身后瞧了瞧。只不过空无人也,瞧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
张小丘当下了然,他爹是在瞧天南阁主呢!索性他上前做了这个好人问他柳爹道,“柳爹,父亲不是跟你一块去寻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柳芽一脸气哼哼道,“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那个胆小鬼现在躲在哪里偷偷瞧着呢!”
张小丘顿时像被一道定身咒定在了原地,原来他父亲这么,这么——他实在找不到来合适形容的词!
几人进了书房坐下,入云收拾了些瓜果点心上来,柳芽火急火燎地将自己胡乱收拾一番,就急急过来拉着张小丘爹的手问东问西,连球球和张小丘都自动往后排,“我和漠北渊到了山谷口,为何找不到以前进去的路了?!你又怎么来京城了?!这二十年你过得好吗?!我过得挺好的,小球也过得挺好的,小球连小家伙都有了。嗯,你也看到了。”
张小丘他爹像安慰一个小孩子般摸摸柳芽他爹,温声哄道,“好啦,好啦,你不也看见我啦,我也过得挺好的。自从那次山震后,师父便将入口改了。这次师父只是将我放出来看看你们,不久我还是要回去的。”
柳芽和张小丘一听不禁大惊失色,柳芽握紧了拳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道,“我也跟你回去吧!如今小丘都长大了,也不需要我照顾了。那漠北渊能跟你回去吗?!”
张小丘他爹点了点头,“师父也是此意。这么多年,他也完成了当年的诺言,师父和族人也接纳他了。”
柳芽哼了一声,不满道,“便宜那家伙了!”
张小丘不由整个人都沮丧了下来,觉得自己咋像又变成了孤伶伶的感觉,明明他有三个爹的说,结果像变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张小丘他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想我们了可以随时来看我们,我们有空了也会来看你和小家伙们的。”
柳芽捕捉到了一个敏感词,“小家伙们?!”
张小丘他爹指了指他的肚子,点了点头。
柳芽顿时眼冒精光,“这小家伙生下来名字得我取!”
张小丘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弱弱道,“爹,我的名字是你还是柳爹取的?”
张小丘爹摇了摇头,“是师父的役灵取的,我的名字也是。”说到这个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役灵?!”
他爹点了点头,“你将你役灵唤出来,就是毛鸡,上次我没看清,怎么平日没怎么见它出来?!”
“呃,平日它都闹腾得很。只是因着上次祈雨是它出的主意,后来晕倒后,太医说孩子不保,即使后来爹你说没事了,它也一直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便很少出来了。”
说着便将毛鸡召唤出来,毛鸡落到桌上,身子还往张小丘一侧缩了缩,一点也不复以往的嚣张活泼。张小丘爹也就是张毛毛(真是个不忍直视的名字啊)捏过毛鸡的翅膀将他拉过去,轻声道,“你就是毛鸡?!”
毛鸡这几天虽然没咋出来,但是他隐形在张小丘胸口里,该知道的都知道。张小丘爹身上散发着令他亲近的气息,它也知道这是张小丘爹,听到他问话,遂点了点头。
“真可爱!不过张小丘肚子里的小家伙的事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自责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小丘身边照顾它,谢谢你了!”
毛鸡黑漆漆的豆丁眼忍不住泛起了泪花,毛绒绒的胖脸上甚至还起了一丝红晕,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夸奖似的,又高兴又害羞地点了点头。
张小丘简直不忍直视,觉得他眼前的不是一只毛鸡,而是一条大狗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