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点点头,“这书册秘辛,是我祖上亲手所画,记录了当时的事情经过,也是我们代代相传。这秘辛,非下一代的祭司继承人,不能知道。”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们?”秦良玉问。
祭司看她一眼,“夫人还不明白么?我代代在这里担任祭司,不能嫁娶,整日擦洗太祖皇帝的金像,就是在期盼着有一日,能等来那孩子,以破出当年所犯的罪孽,破除当年的诅咒。这对卫国的百姓是不公平的!”
秦良玉摇了摇头,笃定道,“胡说八道!”
“夫人莫要不信。一开始太祖皇帝和神婆都没有想到诅咒会来的那样凶猛,我祖上想得到太祖皇帝的赏赐,太祖皇帝想给皇后一个安慰。所以他们让这个孩子降生。”祭司说道,“后来孩子渐渐长到一岁,一年之内,卫国八九十岁的老人6续死去,神婆告诉太祖皇帝,诅咒已经开始报应了。太祖皇帝后悔了!”
“所以抛弃了我?”江简来目光有些迷离。
“那不是你!是他编的故事!”秦良玉立即说道。
“不是……”祭司看了他一眼,“抛弃那孩子是没有用的,太祖皇帝要……要亲手掐死那孩子。”
江简来忽而笑起来,笑的妖冶至极。
“可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如何能忍心?她托付自己的亲信,带着那孩子离开宫闱,逃出卫国去。皇后娘娘自尽吊死在宫宇门前,只留下遗书,希望太祖皇帝不要追杀那孩子,让他自生自灭。”祭司说。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子。
江简来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说的话,你不要相信,一个字都不要信。”秦良玉说。
“夫人,你已嫁为人妇,想来能够体会一个女孩子那种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能陪伴自己终生的男人……想成为贤妻良母的迫切愿望吧?特别是十几岁,正是豆蔻年华的怀春少女。”祭司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秦良玉狐疑的看着他。
“可是为了赎罪,我族中的女孩子,每隔十五年,就要选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脱下罗裙,卸去珠钗,挽起长,扮作男子。在这里担任祭司,整日做擦洗金像的枯燥工作。不得嫁人,不得亲近男子……”
秦良玉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是……女孩子?”
那祭司抬手拽开了自己挽起的髻,长散落,她倒是真有几分女孩子的柔美之感。只是她的声音憨憨的。听不出女孩子的尖利。
“粗着嗓子说话十年了,已经改不过来了。”祭司道,“我之前,有一位祭司,不甘心这样的命运,试图离开。结果被族人抓住,处以火刑,活活烧死……在那之后,我们再不敢了。”
秦良玉听得惊住,连反驳她是胡说八道都忘记了。
“倘若,我真是那孩子,该如何解除这诅咒?”江简来问道。
秦良玉惊得心头一跳,可这会儿她却是说不出话来,值得呆呆的看着他。
那祭司咽了一口唾沫,“把你的命数,还给百姓。”
“如何还?”江简来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秦良玉这会儿只想哭。
“你死,百姓生。”祭司艰难说道。
江简来点点头,转身向外走。
秦良玉忙提步追上他,她嘴唇蠕蠕,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们有本事杀了我,那就来。”江简来轻笑。
那祭司却摇头,“杀不了你,你是不死不灭的。”
秦良玉一惊,立时停住脚步,回头去看那祭司,“那岂不是无解了?你与我们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
“除非你自愿就死。你甘心情愿的用自己的命,换取卫国百姓的命。”祭司木然着一张脸,呆呆说道。
秦良玉张了张嘴。
这还真是残忍……让一个人自己结束自己的命吗?
“简来,她的话,我们不用信。即便,她说的是真的,也与我们没有关系。你又不是那个孩子。”秦良玉追在他后头说道。
江简来伸手握住秦良玉的手。
他一直都是温热,甚至有时候在她觉得是灼烫的手,今日竟无比的冰冷。
又冷,又在颤抖。
“玉儿,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被拐子拐走买来卖去,有些时候,他们打人打得很厉害。我都断了气了……可最后,我都能挺过来。”江简来的语气轻轻的,似乎不含什么情绪。
可就是他这不含情绪的语气,让秦良玉无比的害怕。
“简来,那是你福大命大。”
“以前,我也以为是我命大。可是遇见师父以后,师父的一些话,让我觉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江简来在金像下头停下脚步,定定看着秦良玉的脸。
秦良玉眼眶里含了泪,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似她松手,他就会立刻死在自己面前一般。
她清澈灵动的眼眸里溢满泪水,可她却生生忍着,就是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你告诉我,如果你是这个孩子,你会怎么选择?是带着愧疚,带着罪恶感,活在这世上?还是不在贪恋世上的一切,把欠了那么多人的,还给他们?”江简来问。
秦良玉连连摇头,却不说话,她没有办法开口。哪种选择,她都不愿做。
一定有两全的办法!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