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颦儿将心法收好,看了眼即将露白的天色,钻进被子里。
荣嬷嬷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告知林颦儿。
原来,张婆子确实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只不过不是受林颦儿指使,而是为了给他儿子娶媳妇。
她看上了临街一个秀才的闺女,那秀才弃文从商后,家境颇为殷实,他就一个闺女,自然不肯委屈了,张婆子没那么多银子,眼看着儿子年龄也不小,便想出这么个办法,想替他娶房媳妇。
她以次充好的第二次便被沈氏现,她千恩万求,沈氏终于‘大善心’没有将事情说出去,但是却拿这件事作为把柄,要挟张婆子。
至于和徐氏合作,是林菲儿的意思,看母女两厮杀可比她们单纯对付林颦儿有的多,更何况,无论是谁胜,伤的都是大房的元气,她们只管坐收渔人之利就好。
沈氏听了也深觉此计可行,便去找了徐氏。近来接二连三的事,使得徐氏对于林颦儿的愤恨已然过了沈氏,所以便接受了沈氏抛出的橄榄枝。
而且,沈氏承诺,事成之后,林颦儿的那份中馈便归徐氏接手。
“小海子,我希望你把张婆子的儿子抓起来,有没有问题?”
“没有,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傍晚,小海子拿了一个平安符递到林颦儿面前:“这是他贴身的东西,张婆子一定认得。”
锦绣拿帕子将平安符包起来,收到匣子里收好。
当天夜里,张婆子便现儿子不见了,问了附近人家,都说没看到张大峰的身影,张婆子只好去他帮工的木匠家问,也没有张大峰的消息。
张婆子急的一夜没睡,眼睛熬的通红。本来想等这次的事完结给张大峰讨房媳妇,没想到如今张大峰却失踪了,张婆子丈夫早逝,儿子便是她全部希望,如今张大峰失踪了,张婆子也没心情做事。
好在这几日她因为要避嫌,只在厨房帮些零工,出不了什么大纰漏,不过大错误没有,小错误今日却是犯了很多。
厨娘看着再一次弄错食材的张婆子,语气很有些不善:“张婆子,你今日怎么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你若是不能干就跟二夫人说说回家去吧。”
张婆子连连道歉,勉强打起精神,直到锦绣走进来。
“锦绣姑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大小姐有什么吩咐,使唤下面的丫头崽子们过来就是了。”厨房管事拿了一把葵花籽,塞进锦绣手中,满脸讨好。
自从林颦儿在月家宴会上受封女官,有了俸禄,又得了林老侯爷青眼后,府上的人便不敢再像从前一般看待水云苑,尤其是徐氏生病后,林颦儿接管了府上一部分中馈,下人们便见风使舵,见人三分笑。
锦绣是林颦儿的心腹第一人,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锦绣想来也习惯了这副场景,不客气的接下葵花籽,扒了一个道:“小姐今日胃口不好,想吃鸡蛋羹。要嫩的能掐出水的,再加上碎碎的瘦肉糜,可记得了?”
“记得了,一会儿做好了,便让人送过去,厨房里热,锦绣姑娘快回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麻利着点,别让小姐等急了。”
“晓得了,锦绣姑娘慢走。”
锦绣矜持的点点头,转身时一个护身符掉到地上,被张婆子手疾眼快的拾起。
锦绣从张婆子手中抢过护身符,草草道了声谢,拿着护身符走了。
过了半晌,林颦儿要的鸡蛋羹做好了,张婆子自动请缨。厨房的人顾忌着她前两日举报林颦儿的事,不敢让她去,张婆子只得掏银子讨下这份差事。
她直言今日错漏良多,想要将功补罪,大家也不好再拦着她,却暗中嘱咐她,如果大小姐脾气,千万不要还嘴,一定不要连累大家。
张婆子痛快应了,端着热烫的碗快步往水云苑去,方才那个护身符确是她儿子的没错,张婆子此刻的心比这鸡蛋羹还要烫上两分。
不算近的距离,生生让张婆子缩短了一半时间,她急匆匆到了水云苑,却被若锦拦在房外:“东西给我就行了。”
张婆子如何肯,直说要亲自进去伺候大小姐用膳云云,若锦脸皮薄,被她一顿抢白,倒有些不好意思再拦,张婆子便赶紧进房去。
张婆子低头将鸡蛋羹端上,锦绣伸手接过,打开盖子晾的差不多了,才端给林颦儿,林颦儿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舀了几口,便让锦绣端下去。
张婆子在心里直叹奢侈,面上却一副忧虑:“大小姐看起来精神不济,可是病了,要不要老奴请府医来瞧瞧。”
“你这个老货,敢咒小姐,你才有病,小姐就算病了,也有我们操心,关你这个老不死的什么事,你莫不是厨房待不下去了,抢饭碗抢到我们面前来了。小姐因为什么心气不顺,你会不知道,还敢到小姐面前卖乖,我看你是想讨嘴巴子吃…”
繁花一张小嘴噼里啪啦,上来便是一顿骂。张婆子年轻时也算是泼辣的,却让繁花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颦儿原本沉着的脸,因着繁花口齿伶俐的一通骂笑了开来。
“鸡蛋羹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林颦儿语气还算和善,只不过眼神却并不曾看向张婆子,专注的把玩手心里的护身符。
张婆子看到护身符,哪里肯走,只好腆着一张脸问:“大小姐这护身符看着眼熟的很,不知从哪得的?”
“抢的。”林颦儿终于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婆子,并承认东西不是自己的。
“抢的?”张婆子心里突突一跳,关切问道:“那这个护身符的主人呢?”
“护身符的主人?这个不好说,我若心情好,兴许放他一马,我若心情不好,杀了他也说不定。”
话已至此,张婆子再也端不住脸色,跪下对林颦儿咚咚磕头:“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儿。”
“张婆子这是从哪说起?我从未见过你儿子,何谈放过他?再说了,张婆子前两日刚向祖母告我中饱私囊,若说求放过,也该是我求张婆子才对。”
张婆子抬起红肿的额头,膝行向前,双手高抬,对林颦儿拜了拜:“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请大小姐高抬贵手,老奴愿为大小姐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