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少下厨,动作生疏,加上着急,被锅里的热气一冲,便往后缩去,糯米粉洒了大半在外头。
“大嫂!你怎么弄的?”范芸芸一下子闯了进来,指着沈氏便开始数落:
“母亲要我主持荷花宴,叫大嫂协助我,大嫂心里不痛快是不是?我叫你做点荷花膏,你便将糯米粉都洒了出来!你存心叫母亲以为我不会办事?”
沈氏着急解释:“不是的,弟妹,我只是……”
“母亲错以为我不会办事,没什么要紧,此事我也不与大嫂计较。”范芸芸截断她的话。
“只是天气炎热,等会儿客人们来了,连一碗冰凉的荷花膏都吃不上,旁人岂不是要以为我们卫府故意怠慢客人?大嫂这是存心叫我们卫府丢脸的?”
沈萱满心愧疚:“我不是……”
“厨房的妈妈们都瞧见了,大嫂还说不是?我看大嫂是完全不将卫府颜面放在眼里了,否则怎会教出那等不守妇道的女儿!”
对方提及自己的女儿,沈氏顿时脸色煞白,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而范芸芸一边说话,一边拿着大勺子,在滚烫的水里拨来拨去,假装拨洒落的糯米粉,实际上却是想趁人不注意,往沈氏身上泼滚烫的水。
她眼底隐隐有狠戾且兴奋的光芒。
她虽是卫府二夫人,但自从她嫁入卫府开始,便始终矮沈氏一头。
只因沈氏底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京都里出名的贵子贵女。
过去二十多年,沈氏过着夫君疼爱,婆婆护着的好日子,而她这个二房的媳妇儿,处处被沈氏压着。
她心里全是怨气与恨意!
终于,卫知韫那贱丫头,下嫁卫府。
当了寡妇后,还日日外出,她终于逮到机会,叫所有人都认定,是她这个大嫂教女无方,才丢尽卫府颜面!
婆婆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这次荷花宴,更是叫她主持!
沈氏只能是个协助帮衬的人,她想让沈氏搬东西,便叫沈氏搬东西。
想叫沈氏下厨,沈氏便只能乖乖下厨,与身份低贱的厨娘们,共处一室。
而现在,她要在这美貌大嫂身上留下疤痕!
想必到时候,大伯哥也不会再宠爱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
这一大勺滚烫的水下去,她不仅要解多年来一直屈居于沈氏之下的愤怒,更要叫沈氏此生再无翻身的余地!
“父亲!”
门口处忽然传来惊呼声,是卫知韫的声音。
“父亲怎会到厨房里来?”
什么?
大伯哥来了?
范芸芸惊吓过度,动作全都顿住了。
卫知韫趁这个机会,快步过来,抓住范芸芸的手腕。
冷声道:“婶娘可要小心,这水滚烫,浇我母亲身上就不好了,旁人会以为婶娘心胸狭窄,故意烫伤我母亲!”
“怎么会?”范芸芸心虚过度,讪笑着:“大嫂不小心将糯米粉洒出来,我在收拾而已。”
她不着痕迹地将烫水倒回去。
“婶娘能干,是卫府的福气。”
卫知韫声音好听,语气诚恳,听来就好像在真心夸赞。
范芸芸假意谦虚:“你祖母叫我掌管卫府,自然是要多操劳些。说来也是你母亲许多事做不来,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卫知韫道:“是啊,我母亲出生贵族世家,从小只知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的活儿委实做不来。我这便带母亲走了,婶娘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