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怕她太热,又担心她受冷。
所有无忧无虑的日子,都是在母亲身边度过的。
前世卧病在床的日子里,她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泪流满面,想问一句母亲:
——我当年执意嫁入孟府做个寡妇时,身为母亲的您是不是心碎了?
——对不起啊,母亲,我那时年幼不懂事,叫您为我日夜心碎。
但都没有机会去问,去说。
她无法回家,卫府也无人得知她被囚禁了。
“傻孩子,想母亲了就常回来看看。”
卫知韫千言万语涌到喉间,最后只剩下一个字:“好。”
沈氏抹掉她的眼泪,满眼疼爱。
“方才你那般与你婶娘讲话,只怕她会记恨在心。今日这荷花宴,你不参加也罢。等你父亲回家,大哥远行归来,我们一家再团聚,现下你先回去。”
是了,她的母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除却她外,三个儿子都是极有出息的。
在卫府,就不该有人敢伤害母亲。
曾经,她和父亲以及哥哥弟弟们,都这样以为。
只是,父亲总是出门做事。
大哥总是跟随太子身侧。
二哥外出学习。
弟弟又太年幼,根本不懂内宅之事。
便给了婶娘可乘之机。
她知,方才得罪婶娘,婶娘肯定还会有后招。
但她怕吗?
卫知韫笑了下:“方才我与婶娘讲话,她可讨到我便宜去了?”
卫知韫挽着母亲的手,带她回院子里去。
“母亲,您实在不必担心我在卫府会被欺负。他们欺负不了我,同样的,从今往后,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掷地有声。
仿佛与谁有深仇大恨一样。
沈氏怔了怔,半晌才说道:“你婶娘背后是你祖母,我怕你会被祖母为难。”
是啊,祖母肯定会为难她。
为难不到她,就磋磨她的母亲。
不过,那是前世。
今生,她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等着她们放马过来。
现下,为抚慰母亲忧愁,她娇俏一笑:
“祖父已经去世了,夫死从子。祖母未来一切,还得靠着我父亲呢,而父亲最是疼我,只要父亲在,祖母敢把我怎么样?”
可你父亲不在——
沈氏未来得及说这话,就被卫知韫推入内室,丫鬟已经准备就绪,要给她梳洗更衣了。
卫知韫掀开帘子,走到外头来。
不住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就连屋子里烧的檀香,也是她从小闻到大的。
不过是站在这屋里,她便仿佛回到母亲怀抱,心上涌出无限感动,又开始想哭。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可最终我呢?都做了什么?”
卫知韫喃喃完后,忍不住自嘲。
还好,有今生。
半个时辰后。
月见急匆匆进来,“齐二奶奶在前头要自戕,老夫人已经派人来捉沈大夫人了。”
卫知韫的二叔名叫卫兴齐。
齐二奶奶便是她的婶娘范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