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带着媒婆喜笑颜开地进了屋子,林李氏得了信,和儿子媳妇正等在屋内,影五捧着两个大盒子跟在后头。这媒婆就是之前那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这个院子里三天两头办喜事,她只是来走个过场,一点不烦神,这些人出手还大方,这几次红包拿得比这半年都多。
“婶子,这小汐也及笄了,我们两家的亲事也可以着手办了啊!”云母先开了个头。
“云翊这孩子我们自是满意的,也不必太繁琐,我们一家都不是讲究人,只要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好,我们也没啥其他可说的。”
“婶子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不喜欢那些个繁文缛节,但该给的体面一点也不能少喽,小汐那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媳妇,我都是当自家闺女去疼的,怎么能委屈了她。”
云母这话让林李氏一家都听得都很熨帖,毕竟是自家娇养的宝贝疙瘩,婆家重视那当然是好的。
考虑到现实情况,林李氏建议就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和请期一气办了,也就是“六礼”的前五礼,然后去衙门把婚书领了。这两个孩子肯定是要成亲的,他们这现代的芯子又不迷信,没必要转来转去搞那些个程式化的礼节,所以说林子汐一家都是一个款的。
云母自然是没意见,她简直太喜欢小汐的家人了,这样的亲家肯定很好相处。
云母让影五打开盒子,“亲家,这是给小汐的聘礼,这是清单,这边是云翊所有产业的地契和房契,这边是银票,在此处置办其它的物件实在是不方便,只能简单一点了,还望见谅,等到了南地,云翊还要置办一份。”在云翊看来聘礼至少得一百零八抬,那还是少的。
林李氏他们自也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眼皮子浅的,虽然感叹云翊富有,但眼神里没有一丝贪婪之色,又让云母高看了不少。小汐有这样的家人,也难怪那么出色。
“小汐嫁到我云家,便是当家主母,我之前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她了,连云洛也一并给了他,我今后也只等着抱孙孙享清福喽。”
一番话说得大家开怀大笑,这门亲事确是极好的。日子就一致商定在年底,算上在南地安置的时间也算宽裕。云母赏了媒婆一个大红包,告诉她过几天可能还要上门,媒婆喜得连连道谢。司徒御知晓后又是一阵黯然神伤,还未开始就已结束,谁让他的对手是云翊,但凡换个人他可能还有一争之力,可对手是云翊他没法争,争不过。
北地,拓跋弘烈趴在床上两天了,疼得直抽抽,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了,可他自己也不能亲自上战场了,再上去怕是屁股就废了。他喊来副将,让他清点人马去报仇,小心陷阱。
副将带着大半人马赶着牛还有战车就出了,先让牛群走在最前面,再跟着一群兵士拿着长枪探路,骑兵跟在后面,这回是谨慎又谨慎,终于慢吞吞地来到了城外二里处,夏侯震早得到探子消息,又因他们走得慢,这边都已布置好了,知道他们吃了两次亏,自然不会再设置同样的陷阱了。
只见敌军那里十几台巨弩机从后面被缓缓推出,每台弩机由三四个人协同操作,这种弩机射程很远,且穿透力强,是专为攻城设计的。
然后就看见六辆木驴车一路当先,缓缓朝城门而来,后面紧跟着云梯车以及冲车,大军在后面跟着。木驴车很高,里面装满了士兵,准备运到城下攻城之用。冲车装有巨木,用来撞开城门的。可见这次敌军准备充分。离城门还有一里时,巨弩机开始射箭,给木驴车打掩护,但是攻城自古作战时都是下下策,冷兵器时代攻城的死亡率是很高的,代价太大,但是攻打城池又是绕不过去的坎。
密集的弓弩射向城墙,城墙上的守兵一时无法反击,倒是让木驴车快接近城下了,只见突然城楼上抛出了一个个火药球和铁火球,就这样漫天而下,砸入人群中,然后就是雷鸣般的声音响起,所以在冷兵器时代拥有火器,那就占有绝对优势了。火球数量有限,但是也足以打乱敌人的针脚,最起码前方的木驴车和先头部队被炸死炸伤很多,巨弩一时也停止了射击,且火药球里含有毒药粉,今日老天都向着大衍,风都是吹向敌军的,毒药粉散播开来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城墙上的士兵等的就是这个空档,弓箭手就位,漫天火箭射出,敌军有巨弩,大衍这边也有,城墙两边两台巨弩机同时射,一排排箭羽带着雷霆之势射向敌军后方。一时间城外火光冲天,哀嚎遍野,烧着的牛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干死不少敌军。云梯和冲车还没挥作用,就被炸得四分五裂了,可惜了云梯建造起来费时费力,且非常重,从老家拖过来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一场仗敌军里面炸不死的可能会被毒死,毒不死的可能会被烧死,烧不死的还有可能被自己的牛撞死,总之一环套一环,敌军毫无抵抗之力。
攻城的一方本就吃亏些,且大衍这边又有火器,胜败显而易见。这场仗大衍这边无一人死亡,只伤了十几人,被箭羽射伤不至于丧命,忽厥被炸死烧死以及毒死的不计其数,那副将被巨弩射中手臂,又被毒烟熏个半死不活的,被手下拖回去了,至于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拓跋弘烈直接气晕了过去。
大衍这边晚些时候打扫战场,所有可用之物全部拖回,死伤的牲畜全部用来犒劳将士,所有敌军尸体全部在心窝处补上一箭,埋入坑里。
夏侯震和一应将领亲眼见识了火器的厉害,俱震惊不已,虽然这回将库存火器用掉了七七八八,但绝对是值得了,不然今天战场局势没怎么快分出胜负,敌军准备充分,即便不会输,那也会是一场苦战。
下一批火器还在制作中,夏侯震采纳了云翊的建议,在北地秘密收集旧铁器,熔了后制作铁火球,这事一时还不能公开,军中也下了封口令,什么时候捅到上面,还要看时机。战报上只提用火,不提火药,夏侯震治军严谨,军中虽有暗碟,但全部都在控制之中,情报即使送出去,也都半路被截下,改了内容再出去,云影卫功不可没。
火器是把双刃剑,目前数量太少,无法敞开用。一旦让上面知晓放开去做,虽然能把敌人全炸回老家去,但就怕某些人动了贪婪心思,这天下恐怕就难得太平了。
汉源驿馆内,江院判把女儿的亲事安排好以后,心情舒畅,一头扎进医书里,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入了谜,编撰此书的必是神医啊,薛老弟那里竟然还有不少,那若是我回了京城,以后岂不是很难再见了,即便他让我誊抄,我在那方寸之地还是难有施展之处啊。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然会有人眼红妒忌,这世上总是不乏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人。自己这一身医术除了流云,也没个传人,确实心有不甘啊。
这两日和老友喝酒下棋,切磋医术,身心都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若不是薛老弟,这场瘟疫没可能这么快被控制住,自己来了未必有更好的法子,这条老命都有可能丢在这里,流云更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地住在城内,还找到了个称心的夫婿。若是应了薛老弟的邀请,去南地定居,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能一展抱负,找到传人,还能跟女儿住在一处。
江院判越想越觉得可行,女儿远嫁不仅他舍不得,他那老妻估计会哭死,回头让儿子谋个外放的职位,一家人住在一起,这不就完美了嘛。
这样想着江院判就坐不住了,冲去找薛郎中,薛郎中默默在心中给小汐点个赞,这丫头就是厉害,想拐谁,谁都跑不掉。作为卧底自是要传信回去的,林子汐得到消息当然很开心,给林家村拐来了大衍太医院的院判,多值得吹嘘的事。
下午云翊和林子汐各自努力,影二又去找上官清打了一架,自然今天这一架心境不同,影二那剑招也是黏黏乎乎的,心思都不在剑上。打了小半日后,上官清扔了剑不打了,影二忙问怎么了,“心烦。”上官清没好气地说道。
“那个媳妇啊,哦不对,清儿,烦啥啊,跟我说说呗。”影二狗腿上线。
“烦你。”今天这剑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得软绵绵的,影二那眼神看得人软。
“我咋就惹你烦了,你说出来,我立刻就改。”影二就差誓了。
“你那眼睛就不能不看我吗?”那眼神真受不了。
“那我看谁啊,别人我也犯不着看,我若是看了别人那不是对不住你吗?你允许我去看别人吗?再说别人我也不想看,看他们不如看我自己。”这一连串话差点把上官清绕晕。
“看剑。”上官清忍不了了,又拿起了剑,只有这样影二才能闭嘴。
就这样一直打到吃晚饭,影二终于走了,上官清累个半死。
江流云可就比她舒服多了,吃饭都有人伺候,碗也不用她洗,连到榻上休息都有人抱着去,影一简直是极尽宠爱之能事,他可能忘了当初在路上如何嫌弃云翊给小汐按摩的。江流云就是像泡在蜜罐里一样,不知道多滋润。下午休息起来,影一就给她泡好茶水,递到她嘴边,她都不好意思了,“阿锦,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我就想为你做。你先去外面透透气,我去煮点绿豆汤,这天有点燥。”说着就去了灶房。
江流云偷偷补了个妆,小镜子随身带,女为悦己者容,一点没错。她在屋门口荫凉处转了几圈,松松筋骨。
待影一走出来,就看见光影笼罩下的女子朝他粲然一笑,恍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他不自觉地瞬移到她跟前,只一刻没见,却又那么想念,女子的脸细腻莹白,那唇更是水润诱人,比之昨天更甚,江流云看他盯着自己的唇,羞涩地想扭过身去,当然影一比她动作快,影一得偿所愿,林子汐奸计得逞。
那个连汤都没喝上的影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悄悄来到二进院,上官清怕他在外面大声嚷嚷,便开了门一把将他拉进屋,把影二喜得以为媳妇比他还急了。“清儿,我现在能抱抱你吗?”
“咳咳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