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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败涂地(第4页)

  他这是露出退婚的意思,纳兰弘庆乐见其成,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是赶紧想着怎么和你母妃交代吧!”

  说到成王妃的时候,纳兰弘庆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奇异的神情,随即消逝。仿佛突然失去了兴致,他不再看伏地哭泣的姜云泽,转身出门。

  “陛下起驾!”

  明黄便舆悠悠远去,转眼间常春宫前济济的人群便散尽。

  君珂和纳兰述走在最后,在所有人都跨出门后,君珂转身,看向倒地勉力看过来的姜云泽。

  那女子密密纱幕里,看不清什么眼神,该是许多许多恨吧,这世上总有许多恨没有来由,就如这女人,她明明不爱纳兰述,却为了纳兰述,一次次要置她于死。

  君珂没有同情……她被冤枉、被关进大牢、一路试图挣扎自救时,这女人也没有同情过她。

  她面对着姜云泽,站定,好整以暇地整理好头、拍掉身上的灰、将那本金刚经踢到一边、用袖子抹去胭脂、从袖管里摸出另外一管膏药,将下巴涂了涂。

  精神怏怏的姜云泽,慢慢瞪大了眼睛。

  君珂原本肿得不像模样的下巴,被那膏药一涂,便迅消肿,平复,恢复如常。

  忍不住出一声低呼,姜云泽下意识要唤人来看,然而转目四顾,人早已走光,此刻谁还来理她?

  君珂慢条斯理笑了笑,将膏药收起,她可没打算把整张脸现在就都消肿,她还要顶着肥脸出去转一圈呢。

  她对着姜云泽,笑眯眯拍拍下巴,轻轻道:“郡主以后去了乡下,只怕没什么戏法好看,今儿君珂免费送上戏法,供郡主以后田庄寂寞,慢慢回味。”

  纳兰述来拉她,“你闲不闲?人家可以看狗咬尾巴,比你这个好看。还有,别叫郡主,这里有郡主吗?”

  两人不再看姜云泽,相携着出去,院子里彻底恢复寂静,宫女们早已抿着唇悄悄回到自己的下房,内殿那扇殿门,则始终紧紧的闭着,别说姜太后,就连一个女官、一个嬷嬷,也不曾踏过门槛。

  姜云泽始终伏在廊檐下的青石地上,没有人来扶她,也没有人理会她。这刚才还依靠在太后臂上撒娇的金枝玉叶,转眼便成了众人眼底避之不及的恶鬼瘟神,而那刚才还抚摸着她的头软语安慰,口口声声要她别怕,势必护她到底的最亲的姑祖母,此刻紧闭殿门,毫无声息。

  不怕这世间风刀霜剑的严酷,只怕这人生无人理会的凄凉。

  姜云泽的眼泪,无声无息湿透纱幕,明霞纱浸透了泪水变得沉重,她突然觉得疲惫,累到连眉毛都不愿抬起。

  脸下是石板独有的沉重和涩的气味,闻起来也像是泪水的味道,那样盈盈的泪光里,她想起朱光最后的一瞬间,长剑入胸的时候,他看的是她。

  最后一霎,他扭过头,下死劲般盯了她一眼,似要在临终前将她容颜深记,又似已经明白真相要用仇恨将她燃着,然而那一眼看过来,他的眼底突然泛起泪光。

  最后一霎的泪光。

  之后归于寂灭。

  十余年相识,堪称青梅竹马,那时她还是户部主事的女儿,而他也只是九蒙旗营校尉的儿子,府邸只隔一条街,两家长辈情谊不错,来往时便常笑说,这一对相配的小儿女。

  也便有了那份心思,再看对方似乎那便真是未来的良人,总以为自己是嫁定了他,朱家也以为她必是自家的媳妇,是父亲心大,眼看着步步高升,还想着用女儿再攀个高枝,不说拒绝,却也不应着,便拖过了那些年。

  姜家子弟众多,她所在的三房原本平平无奇,是父亲一路升迁任了左相,才有了后来水涨船高的地位,她也从普通的姜家小姐,成为太后的心头肉,成为姜家姑娘中唯一一个封郡主的嫡女。前后待遇的区别,让她深深明白父亲的话……只有维持住自身的地位和权力,才能在燕京和家族,站得更稳。

  所以父亲应了冀北提亲,她立刻沉默和朱光决绝。那少年苦苦哀恳,再三托人带信,她终究觉得对他不起,又怕他激愤之下闹出事来,冒险央哥哥相陪,约他在京西杏花巷看了半夜的烟花,星火纵横里往事也纵横,终化作烟光散尽。

  回来的路上遇见那一对人。

  墙头上那少女,在她眼底貌不惊人,却对着那芝兰玉树的少年,笑到明艳。女人的美,很多时候只能在男人的赞美呵护里孕育开花,绽放出连自己都想不到惊艳来。

  她突然便有了恨。

  这一对墙头打劫欢喜恣意;那一对烟花散尽凄凉分手。

  她牺牲了十余年青梅竹马情意,换来的冀北王妃地位,不容被这半路横空的少女,伸手便撷了去。

  否则那牺牲便毫无价值。

  哥哥们以为她未将那少女放在眼底,她却清楚地知道,那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纳兰述看君珂的眼光,便如朱光看她,热烈而不愿分给他人。

  她已一头落空,如何再能失却这头?

  所以有翠虹轩偶遇设计,却落得铩羽而走;所以有闹市中扔猴撞车,到头来反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那夜后花园,被逼前来时她心中已有警兆,事到临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朱光如此偏执而热烈,他的存在,迟早会毁掉她的一切。

  然而当剑光带出血光,轻微的哧声却如巨雷响在耳底,一霎间她觉心疼,当真便要晕去。

  然而终究不能回头。

  一步错,步步错。

  到如今饮恨如鸩,不过是人生里自酿的一杯苦酒。

  苦酒入喉,同饮了这一怀穿透胸膛的森冷的风,那一夜长剑带着冷风穿过朱光心口时,他是否也一般地觉得苦,觉得苦。

  一滴泪落在青石板,晕开淡淡的水迹,仿佛一面薄镜,照那夜他拼死回顾的眼神。

  此刻再见,如天光倾斜雷声炸顶,动魄惊心。

  原来这一生,只有这一人,将她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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