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透过重重纱幔俯视跪于大殿正中的云霄,双手紧扣三枚铜钱,心系解紫微星之危,直至神念融贯于铜钱,合掌摇晃后放入卦盘中,掷六次而成卦。
道观殿门大开,狂风吹起重重纱幔,国师立于八卦台上,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
“坤下艮上,剥卦。”国师轻抚银白胡须,沉吟道,“此乃群阴剥阳之象,去旧生新之意。”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西南东川府。
秋高气爽,庸王邀东川土司登高望远,行至半山腰,在凉亭中小憩。
庸王的目光始终落在遥远的北方,仿佛能穿过千山万水,看到上京的盛世繁华。
韩国公近日来信说,上京的计划很顺利,他们的人已经在四处散布针对云霄的流言,国师也答应帮忙。
再过不久,他们定能成功说动皇上赐死云霄,断太子一臂。
至于太子府里那位身怀六甲的云侧妃,若生下的是个女婴便罢,若是男婴便绝不能留。
韩国公在信末再三嘱咐庸王,一定要和西南地方势力打好关系,同时得沉住气,静待时机。
庸王背负双手,遥看群山,想到自己即便离上京万里之遥,也能将京中搅个天翻地覆,轻轻松松扳倒一位重臣,不禁生出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豪气来。
“庸王殿下,我们还要继续往山顶爬吗?”东川土司讨好地问。
庸王被打断畅想,颇有些不悦,失了继续登山的兴致,冷哼声道,“去找顶轿子抬本王下山。”
-
上京,菜市口。
押解进京的流寇领们,被皇帝勾决,判为秋后处斩。
这日,菜市口人山人海,流寇领们不见往日风光,坐囚车从宣武门被押送到菜市口。
卫兵督促他们从东往西排列好,刽子手也手执鬼头刀依次排列妥当。
皇上特命云霄担任监斩官,此刻他端坐于行刑台前的桌案后,视线与受尽酷刑的西戎王对上,神色复杂。
若京中的传言为真,他与西戎王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他却要亲眼看着西戎王被处决。
云霄不知该作何种表情,他从未将自己当成西戎人,对老西戎王和西戎王也没有丝毫亲情。
可皇上特意命他监斩,分明是怀疑他的忠心,想要以此试探。
真正让云霄忧虑的,是皇上的疑心。
午时三刻一到,云霄下令行刑。
跪于正中央的西戎王却突然仰天长啸,对着云霄,用西戎语大喊了声什么。
云霄并未放在心上,但百姓中有粗通西戎话的人却惊奇道,“这西戎王为何对着云霄喊父亲?难道近日来的传言是真的,云将军是老西戎王之子?”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反驳,“皇上既让云将军监斩,就是信任他的忠心,这西戎贼寇临死还妖言惑众,分明是想陷害云将军。”
云霄听着人群中熙熙攘攘的议论,眉头紧皱,预感到巨大的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