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点点头,“这个法子倒是不错。皇帝向来仁孝,这么做前朝后宫也都不会怀疑。等到皇贵妃月份大些,咱们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公布喜讯。”
有了云棠再度怀孕的事实打底,皇上再次面对朝臣们上奏催他抱养嗣子的事,只觉得可笑无比。
心中有底气,和老狐狸们周旋起来便越地游刃有余。
皇上不是八岁继位之君,他做太子十多年,对官场中弯弯绕绕也是门清。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皇上登基也是如此。
先帝为避免藩王作乱,临终之际留下遗诏,不准藩王入京奔丧。
藩王们只能在封地内凭悼。
而皇帝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书,除了惯例的大赦天下外,便是削减藩王俸禄,由上至下推行节俭新政,充实国库。
这一下子,便如同冷水倒进热油锅,举国沸腾。
本朝的藩王除了皇帝的亲兄弟们,还有他的亲叔伯们,以及一些堂兄弟们。
几十年累积下来,已经是一个令国库不堪重负的数字。
按照规制,一个亲王,一年就要供禄米五万石,钞两万五千贯,锦缎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还要一千匹,其他各种开支更是不胜繁举。
一个亲王耗费国帑便如此之巨,那么多的皇室宗亲,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
国家积弊成疾,推广新政,势在必行,这也是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已经有的打算。
但是落在皇室宗亲们眼里,皇上这便是动了要削藩的心思。
一时间,人人自危。
藩王中有人拥护新帝,有人保持中立,也有人直接阳奉阴违。
庸王便是阳奉阴违的那一类,户部少拨给他多少俸禄,他都会加十倍百倍地从封地百姓身上搜刮回来。
至于百姓们的哀嚎,肯定是传不到新帝的耳边。
毕竟有句话叫做“山高皇帝远”。
其实,庸王也不是存心要和皇上作对。
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文治武功皆比不上大哥,这辈子做个闲散王爷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太子多年膝下无子,朝堂内外关于他不能生育的传闻铺天盖地。
总有人想学吕不韦奇货可居,庸王便是被这群人盯上的“货”。
庸王明里暗里争了那么多年,他背后的各方利益纵横交错,裹挟着他一步步迈向悬崖。
往前是万丈深渊,退后也要被猛兽生啖其肉,唯有纵身一跃,搏一个滔天富贵,才能有活路。
庸王如今与太监无异,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虽是低贱歌伎所生,但却成了他人生全部的寄托。
他已经听说了,朝堂上有半数官员联名上奏新帝,劝他早立嗣子。
嗣子与继子、养子不同,要与生父彻底断绝关系才能拥有继承权,且只能从亲生兄弟膝下的子侄中挑选。
这说的只能是庸王的儿子。
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
庸王不愿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被皇帝夺走,他必须做些什么来缓解焦虑。
这时,东川土司又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