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坦然道,“皇上,微臣自幼家贫如洗,无力娶妻,如今毕生所愿,唯有忠君报国而已。”
皇上心里对这回答很满意,嘴上却道,“夫妇为人伦之始,造万化之端。爱卿有心报国是好事,但也不可因此耽误人生大事,需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皇上教训的是。”谢珩道,“微臣不日便会接家母来京,届时自会修书一封,由家母为微臣在家乡寻一贤妻。”
皇上沉吟半晌后,缓缓道,“原本婚姻之事皆由父母安排,但爱卿既然并无婚约在身,可愿考虑一下朕的表妹清河郡主。”
谢珩却立刻跪下,诚挚道,“皇上对微臣的知遇之恩,即便倾其所有也无以为报,清河郡主身份高贵,微臣不敢高攀。”
“你这是推辞的意思了。”皇上道。
谢珩不敢再多言,行了大礼,开始无声的拉锯。
最后还是皇上让他先起来,邀他共进午膳,午后又同去畅音阁听曲赏乐。
待谢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片刻,皇上突然问道,“谢爱卿可是心有所属?”
谢珩不知该如何作答,或许他曾经对救下他的那位云姑娘有过朦胧的好感,但是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他早已歇了这份心思。
他本应是坦坦荡荡且问心无愧的,为何面对皇上的询问却如鲠在喉。
谢珩搜肠刮肚地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他不想皇上对此起疑心。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位云姑娘。
恰好乐曲的演奏中突然响起一道罄声,谢珩任由手中夹果点的玉着滑落,立时弯腰去捡。
皇上微不可察地皱眉,让身旁侍奉的太监再去拿一副新筷。
下一场表演是嵇康的《广陵散》,君臣都专心欣赏起音乐。
皇上没有再纠缠之前的问题,将谈话范围限定在国事和乐理方面。
谢珩也面色如常,仿佛压根没听清皇上那句问话。
皇上不是八卦之人,对臣子的感情私事并无多大兴趣,这件事本应就此翻篇。
但坏就坏在清河郡主得知皇上替她“求婚”被拒后,又羞又气,私下里遣人收买了谢珩府里的小厮。
抱着刨根问底的心态,一定要将谢珩的感情状况查个水落石出。
谢珩近日才建的府,底下的人并非亲信,使些银钱便能收买。
况且清河郡主也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想查查谢珩究竟有没有红颜知己,这对小厮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是一连半个月,谢珩都是早出早归,作息规律,从不在府外厮混。
清河郡主见状,心中越好奇,又多使了银钱命小厮们继续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女子的私密物品。
其实清河郡主心里已经不抱希望,她的兴趣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初不过是倚在二楼栏杆,远远朝街上看了一眼。
而此刻,似乎连谢珩的长什么模样都快要忘记,早已接受了他就是不想娶她的事实。
但是没想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竟然真叫那其中一个小厮,偶然捡到一块女子的手帕,用料还是上好的蜀锦。
手帕上绣着几簇海棠花,若是迎着光瞧,帕身还能隐约看到银色云纹。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才用得起的东西。
清河郡主拿到手帕后,第一时间便拿去给皇上看。
因为只有直属皇上的锦衣卫,才能以最快的度,调查出这块手帕的出处。
但是清河郡主恐怕想不到,她的无心之举,会给云棠带来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