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打了胜仗,但为防敌军趁机偷袭,云起回京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沈翊自然是知情者之一。
云起安顿下来后,当天便登门拜访。
两人也算是莫逆之交,谈及军国大事,有多看法都一致。
沈翊是想和大舅子处好关系的,因此早就吩咐厨房备下宴席,亲自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云起见时机成熟,便开门见山道,“这段时间多亏王爷照顾舍妹,微臣铭感五内。”
沈翊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仍然不动声色地回复:“何必如此客气。”
“王爷感念微臣当年的救命之恩,微臣却不能挟恩图报。”云起神色慎重道,“微臣今日来,便是想替舍妹向王爷求一份放妻书。”
“啪”地一声脆响,沈翊手里的青瓷酒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云起的来意是他未曾预料到的,沈翊向来平静的面容竟也产生一丝龟裂。
“你可知她已经怀了孤的孩子。”沈翊将颤抖的手藏入宽大的皂色金边袖袍,猛地一甩袖,厉声道。
云起早已料到沈翊不会轻易放手。
毕竟他多年膝下无子,哪怕对云棠没有感情,也会期待孩子的降生。
“孩子自然还是认王爷做父亲,微臣今日讨要放妻书,不过是希望王爷还舍妹自由。”云起道。
沈翊倏地脸色煞白,激怒之下心神不稳,内力翻涌,竟然将桌上的碗碟震碎了大半,“是她亲口说要孤放她自由?”
云起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摄政王不近女色这是朝野尽知的事,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女子能近他的身。
百花宴上摄政王为了保住云棠清白才挺身而出。
后来求娶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虽然不知道云棠为何会意外怀孕,但摄政王怎么也不能因此就对她情根深种。
若是为了孩子勉强将两人绑定在一起,哪里有幸福可言。
更何况,云棠可是做出在新婚夜行刺摄政王的大逆不道之事。
摄政王必然会对她心存芥蒂,如今只不过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不予计较。
他身为兄长,必须要为妹妹的未来打算。
对于沈翊的异常,云起只是疑惑了半息便抛之脑后。
“自然。”
沈翊如遭重击,明明身处平地,却有目眩神晕之感:“此事孤还需再考虑一下。”
云棠,竟是丝毫不想留在他身边?
她对他,难道没有半分情分吗?
沈翊思绪如麻,他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也没有心情送云起出府。
好在云起也不奢望能有这个待遇,毕竟他此行乃是有求于人。
摄政王没有直接拒绝,便是有希望。
当晚,沈翊身着单衣,在院中不知疲惫地练剑,院里两棵桃树的枝叶都被他削了个干净。
这两棵树是云棠心血来潮亲自移栽到院内。
沈翊想到就在不久前,云棠还挽着他的手臂说,来年要吃他亲手采摘的桃子。
还要酿几坛桃花酒埋在树下,等孩子长大后娶亲时再挖出来喝。
彼时脑海中浮现的温馨画面,如今都宛如破碎的镜片,生生地往心上扎。
沈翊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就和云棠渐行渐远了。
就在不久以前,云棠还奋不顾身去地牢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