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应了一声,又跑去了院子,到底才十岁,还是贪吃好玩的年纪,想不通便也没再往心里去。
崔澈将橘子剥开,到底是赵文精心挑选,果然汁多肉嫩,看得一旁的妙容又在咽口水。
“吃吧。”
崔澈将橘子递给妙容,笑道。
“奴婢怎能让公子为我剥橘。”
妙容手忙脚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崔澈抓过她的右手,掰开了手掌,将橘子放在妙容手中,说道:
“也许你不知道,一个月前我还在北疆给人放牧,寒风凛冽,只穿着单薄的衣裳与表兄忙碌一天,也才得了四个馒头,这种苦都能受着,难道回了中原锦衣玉食,连个橘子都剥不得了?”
崔澈到底才当了两天的崔家公子,还不习惯人上人的生活方式。
“谢。。。谢公子赏。”
她掰下一瓣橘子,只觉得甜到心里。
‘公子不仅相貌生得好,还平易近人,心性也是极好的,只希望他长大了,还能这样待我。’
又想起了老夫人许诺给她名分的叮嘱,两团红晕爬上了妙容的脸颊。
封老夫人倒是没给崔澈选错大丫鬟,妙容确实没有什么歪心思,但架不住老爱遐想。
当天夜里,妙容睡在崔澈卧房隔间,两人的床铺用屏风隔开,有些人家,少爷公子年龄小时是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但崔澈坚持分床睡。
有心无力的年纪,若是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一种折磨。
“妙容,你睡着了吗?”
又一次失眠的崔澈轻声问道,音量放得极低,唯恐妙容已经入睡,却被他惊醒。
“公子可是要如厕?”
睡在屏风另一侧的妙容起身问道,便要下床为崔澈拿夜壶。
崔澈就着屋外的月光,透过屏风看到妙容起身,赶紧道:
“不是,你且躺下,我只是睡不着想找人说会话。”
妙容闻言又躺了下来,她侧过身子,面对着屏风说道:
“奴婢陪着公子解闷。”
“可以与我说说你的经历吗?”
崔澈又补了一句:
“假若身世凄苦,便莫要再回想伤心事。”
“其实奴婢身世并不苦,我原籍赵州,家中有父母兄长,自小都宠爱于我,只是遭了兵灾,不得已来邺城避难,恰逢兄长患病,需要诊金,恰逢崔府招募奴仆,是我主动向父亲要求卖身进府的。”
也许是回忆往事让她思念起了家人,妙容的心情略微有些伤感。
北周并齐,对于士族子弟来说,无非是换了一层身份,由齐人变成周人,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却是一场灾难,因兵祸破家的比比皆是。
稍作沉默,崔澈问道:
“你兄长的病治好了么?”
“已经好了,上月底父母兄长便回了殷州老家。”
临别前,父母说过会想办法赎回自己,但妙容并未往心里去,士家门阀的奴仆、婢女,哪是有钱就能赎身的,还得主家开恩。
如今的妙容得了封老夫人许诺,虽然只与崔澈相处了一天,却也觉得他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便更不想离开,只是担心自己年长了崔澈六岁,等他十八岁成年,自己都已经是二十四岁的老姑娘了。
“你想家人吗?”
崔澈突然问道。
妙容不假思索道:
“自然是想的。”
“是么,我也想家人了。”
妙容察觉到了崔澈情绪的异样,但也以为是其思念崔长君夫妇,便也没有多想,只是出言安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