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落下了猜疑。
至于郑译,矫诏之后划分利益,郑译与刘昉本打算以杨坚为大冢宰,即后世的吏部尚书,郑译自摄大司马,又求小冢宰,欲掌宫中纠禁之事,同样引得杨坚猜忌。
二人想得倒是好,欲与杨坚共分权力,哪知杨坚才不稀罕所谓大冢宰,听从李德林的建议,直接坐上了大丞相、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
至于郑译、刘昉则被安排在相府,任职长史与司马,高颎立功后,刘昉再由司马改为主薄。
二人求官的希望落空后,便开始摆烂,不只是杨坚苦寻监军人选时推脱不前,更在杨坚愁于尉迟迥叛乱的时候,终日宴饮欢歌,荒于政事。
怠政也就罢了,郑译、刘昉贪赃求货,溺于财利,富商大贾,朝夕盈门,排了队给他们送钱,二人也是来者不拒。
按理说,杨坚对二人其实不薄,他当然不可能与二人共享权力。
但除了相府之职外,杨坚还以定策之功,拜刘昉为下大将军,封黄国公,拜郑译为柱国、内史上大夫事,又迁上柱国,赏赐的玉帛不计其数,甚至宣称可恕郑译十次死罪。
只是这样的赏赐依旧没有挽回二人的摆烂行为,也让杨坚暗暗疏远了郑译、刘昉。
崔澈打定主意,离这二人远一些,若非他俩相召,否则绝不主动亲近。
毕竟不与人交好,并不代表就要与人结仇。
至于其他同僚,倒是可以相交。
丞相府本是天元皇帝的居所,称正阳宫。
宇文赟驾崩后,小皇帝入居天台,正阳宫则空出来给杨坚做了丞相府。
崔澈上值的地方便在宫城。
来到宫城外的开阔广场,已经有许多相府僚佐在等候开门。
崔澈站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矮。
虽然只有十一岁,但自从回到中原以来,常以牛肉、牛乳为食,澈哥儿身高长得很快,只是一张脸终究还是稚气未脱。
崔澈的到来,立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众人都好奇这名被丞相赞为奇才的少年郎,仅以一篇策文,便免了谋逆大罪,甚至还得丞相看重,征辟入府。
还有传闻,据说丞相为了施恩,以尉迟迥曾向其许诺婚姻为由,将尉迟炽繁赠给了他。
这般多的事情,众人又怎会忽视了他。
当然,哪怕是心底嫉妒,也得承认这少年郎的才干,当得起这份恩宠。
小小年纪就能为尉迟迥将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可不是死读书就能够办到的。
崔澈注意到了同僚们的目光,热情与众人打着招呼,相互认识。
郑译、刘昉自然不在人群之中,别指望摆烂的哥俩能起这么早,但高颎却在含笑审视着他。
不巴结,不等于就要拒人千里之外,与人交恶。
就连对待郑译、刘昉,崔澈都不会有这种态度。
崔澈走到高颎身前,与他躬身见礼,论年纪,高颎长他快三十岁,论官职,高颎为相府司马,拜柱国,这份礼,崔澈无论如何都得行。
高颎与崔澈笑道:
“还是郧国公(韦孝宽)慧眼识人,老夫便在邺城看走了眼,未曾识得少年才俊。”
崔澈才不信高颎被蒙在鼓里,但他也不会直白指出高颎是在装糊涂:
“高公谬赞,澈愧不敢当,能有今日之幸,不过是为求活命,故而殚精竭虑以成文,侥幸得陛下与丞相看重。若是真论才学,与高公,还多有请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