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你二弟有那崔澈辅佐,在并州推行惠政,备受百姓赞誉,你父皇对那少年郎可是喜爱得很。”
独孤伽罗一面说笑着,一面也在偷偷打量着爱女。
今日她出宫,本就是来探一探女儿的心意,是不是真的倾心于人,免得弄巧成拙。
杨丽华与父亲的怨恨,自然和母亲无关,原本一如往常陪着独孤伽罗说话,直到她突然提起了崔澈,杨丽华便有些心不在焉,不自觉地回想起桂花树下他拉住自己的一幕。
而这一切也都落在了独孤伽罗的眼里。
她继续说道:
“那崔澈如今尚未娶妻,你父皇正准备为他指一门亲事。”
杨丽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晦暗下来,她看着当日被崔澈牵过的右手,轻声道:
“阿五与他倒是良配。”
前日宇文娥英听了墙角,又怎会瞒过独孤伽罗,事后就有门外的婢女禀告了这事,故而独孤伽罗并不意外杨丽华知晓崔澈与杨阿五有过婚姻议论,只听她故作惋惜道:
“昨日你父皇找相士看过了,那崔澈虽是大贵之相,却与阿五生辰八字不能相配。”
眼看杨丽华眼中再次泛起光华,独孤伽罗心中已经有了数,她笑道:
“倒是你的生辰八字与他合得来,相者占卜也是大吉。”
“母亲莫要再取笑女儿了,女儿只愿守着娥英长大,再无别的念想。”
杨丽华不愿领隋朝公主称号,自然不会称呼父皇、母后,此时的她看似在拒绝,表面上强装平静,可脸上飞快泛起的红霞却瞒不过人。
独孤伽罗是过来人,瞧着女儿如今正神态,越感激起杨素来。
若没有他的提醒,真给崔澈与阿五赐了婚,只怕杨丽华对其父的怨恨更难消解。
“你父皇虽然看重那崔澈,但也绝不会逼迫,你若是执意不愿嫁他,稍后与我进宫,同你父皇说清楚了便是。”
独孤伽罗说罢,便注视着女儿,杨丽华听得母亲提议,却没有回应,她只是专注的看着被人拉过的右手。
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喜爱其才华,直到听说了崔澈可能要娶五妹,杨丽华才明白自己对他产生了别样的好感。
他能吟咏花月,也能在战阵之间策马奔驰,报国杀敌,当然,实际情况与杨丽华的想象稍有出入。
杨丽华烧掉了他写的诗,本以为就能够断了孽缘,直到昨夜在花园遇着了他,一如自己想象中的人物。
独孤伽罗当然知道女儿如今心中纠结,既不愿随她入宫回绝,又抹不开面,毕竟刚才还说再无念想。
“婚姻是大事,错过了良缘便是一生的悔恨,为娘觉得,也莫要急着拒绝,明日那崔澈会入宫辞行,你不妨远远看他一眼,若是能够相中,自是一桩美事,若是那人入不得你的眼,你父皇又怎会为难你。”
杨丽华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她低着头,揉搓着手中的丝巾,终于开口道:
“女儿但凭母亲吩咐。”
当天午后,独孤伽罗回了宫城,与杨坚将情况说明,杨坚自是喜悦不已,这两年杨丽华始终以前朝太后自居,不肯领公主封号,与他更是怨恨颇深。
若是愿意松口改嫁,自然会弃了那劳什子前朝太后的身份,做了崔家媳妇,更不会为了那个要将她赐死的前夫,与父亲置气。
听独孤伽罗说起此事八九不离十,杨坚当即命人唤来杨素,动容道:
“能使朕与丽华捐弃前嫌,皆杨卿之功!”
当场赐下布绢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