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下壁心梗,幸好现得及时,唐医生看着患者的心电图不免有些后怕。抬起头正想找陈海,却没见到陈海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刚刚那个学医的家属呢?”
患者的老婆不解地说:“你是说刚刚背着包的年轻人吗,他不是我们的家属啊,我们根本不认识,我还以为他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呢?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严重吗?”
不是家属,那他是谁啊?虽然内心疑惑,唐医生还是说道:“初步判断是一个急性的下壁心梗,我先开点硝酸甘油,缓解一下症状,后续的诊疗会有心内科的医生跟您接洽,我已经通知了心内科下来会诊,一会儿您听听他怎么说吧。”
此时的主角陈海正在急诊大厅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他忍不住想要寻找病人验证自己的猜想。如果自己真的获得了诊断的能力,那自己的医生生涯就真就是一片光明了。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辆救护车飞快地驶入了医院。
从救护车抬下来,病人已经处在四肢抽搐的状态,并伴随有尿失禁,看上去像是个癫痫。这次接诊医生很快地到了现场,一边拍患者的肩膀,一边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不断抽搐的四肢,病人已经意识模糊,医生又查了查患者的瞳孔,患者瞳孔反应迟钝,接诊的医生明白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医生赶紧将患者推进了抢救室,急诊护士非常迅地连上了检测生命体征的设备并开放静脉通路。
设备刚连上没多久,监护仪就出了警告的声音并伴随着不断闪烁的红光。医生看了看生命监护仪,氧饱和度只有8o出头,已经严重缺氧,面部都有些紫。护士又迅地清理了气道并连上了氧气机。急诊医生当机立断下了个动脉血气分析。在等待血气结果的空档,接诊医生去门外与家属沟通病人的情况。
尽管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但医生护士们有条不紊地进行让大家的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点。
此时的陈海静静等待着和之前的一样的诊断提示和处理方式,但这次却久久没有出现。就在陈海以为这次的处理结果不会出现的时候,提示又出现了,但这次的颜色却是黑色,出现的位置是在病人的松果体。陈海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还在等着下一步的指示,可出现在陈海眼前的只有几个大字——胶质母细胞瘤。
看到这几个字陈海的心中翻江倒海,这是目前已知恶性程度最高的几种肿瘤,预后非常差,手术后复的几率非常高。看病人入院时的状况,应该是松果体的胶质母细胞瘤已经累及皮层,继而诱癫痫,具体情况要看头部的ct情况再做判断。
胶质母细胞瘤的文字消失后,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陈海除了看着医生进进出出和患者家属失声痛哭,跪地祈祷,纵然内心煎熬,也别无他法。
令人意外的是,在文字消失一段时间后,病人的影像又再一次地出现在了陈海的眼前。伴随而来的是手术下刀的方案,可这次的手法与上次治疗哮喘的时候不同,这次的手法并没有再次凭空出现在陈海的脑中,而且这次影像的主色调不停地闪烁,在长时间的黑色后短暂变红,随后又迅转为黑色。
如果陈海没有猜错的话,这光应该就是代表着治疗的希望,红色是治愈,黑色是死亡。长时间的黑色后转红就意味着,即便是他的能力外挂,做这手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急诊大夫这时候已经在和家属谈话,陈海悄悄地靠了上去,听着医生和患者家属的谈话。
“你爱人的病我想之前的医生应该也跟你交代过了,现在她的病情在之前的治疗后再度作说明她的病情再度进展了,脑部异常放电导致她现在四肢抽搐。就目前的医疗手段来说,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案了。”
“呜。。。。。。”听到大夫的话,病人的丈夫终于坚持不住大哭了起来,但大夫表情也变得越凝重起来,但也只能在一旁一边安慰着家属,一边交代后续的诊疗方案以及带来的后果。但陈海也知道医生这么说就意味着目前能做的只有让她体面地离开。
现代医疗程序最残忍的地方其实在于医生和患者家属谈完话后,见到病人家属颤颤巍巍地拿起手中的笔,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那一刻。签完字病人家属情绪彻底崩溃了,哭声如同一枚枚尖锐的方锥一般砸进在场每个人的胸膛。一阵强烈的悲酸掠过每个人的心头。
看着病人家属的痛苦与无助,陈海几次忍不住想按照外挂给的手术方案替病人做手术,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来自己即便做了手术,手术的结果也不见得是好的,甚至大概率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患者少受点罪,体面地离开,也可以替患者家属减轻经济上的负担。二来自己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面对这样恶性的病情,贸然说要给病人做手术,患者家属和急诊的医生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吧。即便他们同意了,一旦手术失败了,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他都不敢想。
陈海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急诊室,头顶的太阳炽热地烘烤着依旧没能让陈海冰冷的心融化,他的眼前满是病人家属的绝望与无助。
虽然在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告诉过自己,做一个医生你必须要接受的一点是即便现代医学展到现在,依旧是有很多病症是我们无法攻克的。我们不可能介入到每个病人的事件中去。我们能做的就是特鲁多医生墓志铭上写的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虽然我们要求对病人有同理心和人文关怀,但作为一个医生如果你内心没有强大到能够处理这些负面情绪,我们还是尽量做一个情感上的切割。
但陈海第一次亲眼见到病人在眼前离开和患者家属的伤痛,内心还是充满了震撼,同时也坚定了他学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