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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晨雾翻着白堆在溪面上,木桩冷而湿滑。绊马索一触,绳网齐,一阵暴烈的马嘶和挣扎,黑马落入了陷阱,黑马跳了几下也不敢动了,它聪明地明白了如果再跳下去是什么结果。
“真漂亮啊,我以前还没见过儿马呢。”戈舒夜眼睛反射着鬃毛鸦翅一样的光,黑马睁着恐惧的眼睛想要后退,又负痛不敢动。
“要是真骟了,就长不了这么好看了。”沈芸说,似有叹息之意。
戈舒夜看了一会儿:“算了。总会有马的。”她挥剑一斫,绳索崩断,木缝劈裂。黑马小心翼翼地退了几步,“走吧”戈舒夜挥挥手——不想凶兽狼胆,这马没有调头就跑,反抬步上前、刨土点头,戈舒夜吃惊后跃,她头上明光一闪,马受惊激跳!
千钧一,沈芸奋前舒臂,掰住她肩膀将她捞回来。两人后退之势重,沈芸咣地仰面倒地,戈舒夜摔在沈芸身上。
野马逡巡几圈,背对太阳升起处,跑了。后面是刚刚冲过来的莫愁,鞋上还有晨霜,她大呼可惜:“到底还是套不住。”跟着赶来的杨昶不言语,脸色阴沉。(杨昶怀疑沈芸)返程时他故意落在后面,侧头对沈芸:“为什么由着大小姐胡闹?”
沈芸歉意笑笑,神色淡然:“闵兄的伤还得得些日子;就算套着了,没有野马能压一天就上路的,离九月初五还有日子,赶得上。”等在门口的莫问、莫忘招手:“太好了,牧人马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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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舒夜:
“大小姐,你不该太过相信一个外人。——还有,你今日的言行,实在于礼不合。”我回想泥围子柿子树下杨昶的说话,西陲天上的月和星都很亮,风也很冷。
“外人?谁是外人?”杨昶露出了一个非常吃惊的眼神,就像说:你冒冒失失的什么都不懂么?他转身走了。
风的方向变了,我转过头。“看在我是为你说话的份上,别说是我的不是,行吗?”
沈芸提着灯笼,笑了笑:“莫妹妹向我要一朵喇叭花。”他顿了顿,“那匹马真漂亮,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感觉有一些绝望地泄气,闭上眼睛,《女论语》我总是记不住,但大约记得幸福的案例,无不是三从四德举案齐眉,忍辱负重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不好,是吧?”
他看了我一会儿:“不,也许并不是不好。”我抬头看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起个名字。”他笑,眼睛皱起来。
我抬头想想:“又没有套住——不外就叫白蹄乌。”
天上的星星很亮,三颗星星串成一排。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乌云连珠。”
“黑云压城城欲摧。”他摇头,岔开了话题:“杨兄,他对你很好啊。”
我从鼻子哼道:“你们什么时候要好到可以称兄道弟了。”
他突然地说:“你不是真的不欢喜他,你只是在恼他罢了。”
“为什么?”我的眼神不甘。
沈芸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哭大闹的小孩儿,带着一种温和的嘲笑,像是看穿了秋水:“当一个人或事对你来说不再重要,你就会原谅他;而你永远不能原谅的,只有……”
“没什么。我希望我的胸膛永远空荡,这样我就能完成我要做的事而无忧惧。”月光中他低下眼睛,安静无害得像是褪了羽衣的谪仙人。
我把目光望向升起夜雾的洮溪未名的支流,雾气变换着形状和姿势,如同天女起舞:“可是那该有多么可惜啊。”
他抬眼和我望向同一个方向,云淡风轻:“岂能事事如意,求什么得什么。我只要得一件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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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白鸽落在青崖的亭台楼阁上(昆仑台)。
一身道衣的弟子快步趋庭。
一个白眉老头展开一簇蜡丸信:
七(施摇光):异星愈亮,还在你们当中。
戈云止:陕刀亡,慈寺脱,毁剑趁早。
闻人悯人:陕门叛,晁醒不堪用。
谢若悬:乔安贫刀法有异,锦衣卫。
杨昶:人剑俱安,不日会合。提防沈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