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的养老之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我在这里就代表杨氏说句话,愿意出钱供奉你的生活,养你的老,月钱待遇、死后入祠堂就和杨氏的正室夫人一样,我们杨氏绝对不会亏待你。”
戈舒夜并不生气,也不焦急,她只是轻轻含笑,抬头道:“舅父大人,杨前辈,你们对我如此优厚考虑,应该不会是白给的吧?”
杨履道:“戈大小姐果然聪慧。为了两家以后的联系能够安宁,我们需要你立下三条誓约。
第一,自动退婚,承认杨昶和乔安真的婚约合情合理合法。
第二,交出陕甘绿林盟主的继承信物,点头让昶儿继承陕甘绿林盟主之位。
第三,如果你还想要留在云头堡,要立誓终身不婚不嫁,不生育后代,免得你另嫁旁人后,云头堡的继承权生动摇。”
戈舒夜道:“杨前辈如此秉公仗义,是因为收了舅父大人一百两黄金吗?”
假装公平的杨履面上强撑镇定,耳朵却涨红了起来。
戈舒夜狡黠地笑笑,道:“这个我倒要承认,我们云头堡拿不出一百两黄金,英雄好汉也胜不过一个铜板银钱,这点咱们认了。
所以第一,杨公子和谁约为婚姻,当然是由杨家长辈定的,无论是谁,都轮不到我置喙,所以我承认。”
她这一番言叫乔老虎和杨履脸上都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本来都以为女子失了高贵的夫家,要闹的难堪,不想却如此快答应了。
杨履道:“姑娘想开,如此甚好,我们杨氏会对你加倍抚恤。”乔老虎更是忙不迭:“既然如此,趁热打铁,赶紧叫小姐出来!好外甥女儿,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不可以反悔啊!咱们就趁着戈盟主的灵位之前,坐定了这幢喜事吧!”
在他连声叠叫之下,喜婆居然扶着一身红妆、盖着盖头的乔安真盈盈地走了出来。
“群雄都在,你们都听见了哈!我乔家和杨家的联姻,是得了戈盟主和戈家大小姐肯的,就算名正言顺!以后谁也不准说一句闲话!好女儿,快到盟主灵位前磕个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啊!”乔老虎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乐开了花。
戈舒夜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一出早就计划好的闹剧,一边道:“至于第二条,陕甘绿林盟主的信物,也早已经由我母亲交在杨公子手中,就是那嘲风玲珑佩的一半。”
“姑娘深明大义,杨氏愿意上书朝廷,为你修建贞节牌坊。”
“呵,那倒不用了。因为第三条,凭什么?!”此言一出,以为戈舒夜已经无可奈何,只能任人宰割,一切进展顺利的乔老虎和杨履都瞠目了。
“你们是怕我有男人孩子,会和你们抢云头堡的产业——等等,我们云头堡的继承,关你们两姓旁人什么事?舅父大人你忘了,你已经做主将我妹妹许配给了闵少侠,那我这个当姐姐的既然没用,也只能将继承权交到我妹妹、妹夫手中了。
不过幸好啊,杨公子和闵少侠是结义兄弟,如此一来,我云头堡和杨氏也还是兄弟至亲呀!”
乔老虎道:“他们还没有成婚,不能算!”
戈舒夜拍手大笑道:“你女儿能今天结,我妹妹就不能今天结?我云头堡今天再不要脸,也不如你老人家不要脸——吟霜、闵四,出来,给爹爹磕个头!”
吟霜褪去白麻孝服,一身红衣,和闵少悛一起上前,在戈云止的灵位前磕了三个头。
戈舒夜哈哈大笑:“好,我戈舒夜宣布放弃云头堡继承权,此后云头堡的大小事务、一切财货、人事,全部交由我妹妹和妹夫,我分文不取、丝缕不占!至于你们……”她环视了周围埋伏的乔家家丁和人手,突然两掌挥出!
寒冰像箭镞一样一一打在他们的穴道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周围陕甘群雄惊恐地大喊:“寒玉内力,是,是西厂的寒玉内力!沈自丹来了,快跑啊!”
霎时人群像被驱赶的羊群一样惊恐地互相踩踏起来。
戈舒夜飞出两条雪白绫子,她翩然踏在上面如仙人凌波,高高站立在刚刚匆忙搭建好的道场台子上。
“韩大人,念!”
韩偃面无表情地走上台去,从怀里掏出沈自丹盖了朱印的手书:
“兹悉各都府卫,戈云止,又名云武,锦衣卫出身,尽忠先帝、隐居洮州,本督受奸人蒙蔽,令其蒙冤而死,实乃良民,特此平反。通知各府,勿令其罪,伤及无辜。御马监掌印太监,沈自丹印。”
乔老虎本来只是想诬陷戈舒夜遭到沈自丹的玷污,不想她真的会了寒玉内力——她真的投靠了沈自丹!当关于一个女人的奸情是闲话的时候,人人都敢说;但是当她真的成了权贵的情妇,却没有一个人敢言了,他们都畏畏缩缩,像是被秋风吹倒的落叶和草根,膝盖一软,全部跪在地上抖:
“大小姐,大小姐她,真是西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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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进入内室,戈夫人忍着泪,偷偷拉住舒夜:“大妹,你真的?当了那太监的情妇?”
“没有,娘,没有。”戈舒夜脱力坐倒在炕上,“闵少悛还没建立起自己的势力,那群盯着咱们云头堡家产的人,我得叫他们都害怕,才能给吟霜和闵少悛争取过渡的时间。”
韩偃担忧地看着她:“他们今天要是真闹起来怎么办?——萧怀遇告诉我,如果你使用三山的灵力,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杀人,会受到很严酷的责罚。”
戈舒夜舒了一口气,眼神锋利得像刀子:“又有什么法子——那是他们的不幸,什么斧钺刀镬,我受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