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日晚,菅野在新宿某家肥皂乐园里见到了山崎玉子,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他依旧是以“客人”的身份见的。
玉子今年二十四岁,和菅野同龄,菅野刚走进房间,她就把肉嘟嘟的小脸埋在了菅野的胸口,一边蹭还一边撒娇般地哼哼。菅野温柔地把她推开数次,可她马上又缠上来,面带红晕,伸手去解菅野衬衫的扣子。
店家说玉子是个很迟钝的女孩儿,甚至有点儿天然呆,在肥皂乐园里工作的女孩儿们都是以挣快钱为目的,只有玉子,似乎真的热爱这份工作,将与人交欢作为一种兴趣爱好享受。
——“无论面对什么客人都会拼命地提供最棒的服务,什么要求都肯答应,而客人也会因此得寸进尺,想从她身上捞回本钱。”和玉子同样在肥皂乐园工作的女孩儿是这样评价她的。
而当菅野亲眼见到玉子后,现那女孩儿竟然说的是真话。
“客人。”只穿了一件单薄浴衣的玉子将菅野紧紧搂在怀里,“为什么要把我推开呢?明明是客人想要见我不是吗?”
“你这里能抽烟吗?”菅野再次将玉子推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银色的打火机。
“请便,我是不介意的。”说完,玉子还主动帮菅野从烟盒里取出香烟,塞进他的嘴里,又用软绵绵的无骨小手取走打火机,替他点燃香烟。趁着菅野抽烟的契机,玉子仔细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一边着魔般触摸着打火机上复杂的花纹一边喃喃道,“肯定很贵,肯定很贵。”
“给我吧。”菅野伸手去要。
“这个打火机,送给玉子好吗?”女孩儿显然不想把打火机还给菅野了,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物件,一定很珍贵,她心想。
“拿来。”
玉子被菅野的表情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把打火机搁在了菅野的手心里,然后讨好似的挽住菅野的胳膊:“对不起,玉子惹您生气了。是玉子不好。。。。。。要去洗澡吗?”
“玉子,你认识对面街deLuxe酒吧里的老板吗?”
“纱奈酱吧?他是个好人呢,我经常会被客人要求去那里买酒。。。。。。”玉子安静地躺在菅野的怀里,又陶醉般的闭上双眼。
这是她最享受的时刻,躺在某个男人的胸口,知道这个男人将会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为了赚回本钱而狠狠地宠爱她。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总是可以让玉子获得精神上的充盈和满足。
然而这种“被需要”的关系短暂即逝,玉子耐心只能等待下一个人如约而至。
“是这样,有一次你在deLuxe酒吧里听到了两个男人在隔间里的谈话,其中一个男人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在那次谈话之后,他就去世了。我想查明真相,否则那家伙死都不会瞑目,玉子可以帮我吗?”
对付这样的女孩儿,菅野亦有心得,他不想把话说的太重,也不想甩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因为如果被别人知道警察进了肥皂乐园,传出去终究不太好听,如果可以,他想以“客人”的身份干净利落的解决事情。
玉子睁开眼睛,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您需要的不是我的身体?”
“比起身体,我更想知道玉子知道的事情。”
她抿起薄薄的嘴唇:“您该不会是警察吧?”
“警察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被传出去可是巨大的丑闻。”
玉子摇摇头:“有警察哦,我服务的对象里是有警察的,是一位熟客,经常点名要我。”
菅野沉默了,呼地一声吐出烟雾,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您的朋友长什么样子?”
菅野从口袋里摸出猪仔的照片,放在玉子的手心里。
玉子左思右想,摇摇头:“没印象了。”
“请你好好想想,大概是一个月以前的一月七号,工藤新一死亡的第二天。”
一提工藤新一,玉子很快就想到了。这对于大部分日本人,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来说是一个永远值得铭记的日子。想当初玉子也在自己的老家见过工藤新一的现场推理秀,那个时候就已经十分倾慕这个透露着自信且浑身散魅力的男孩儿了。
当然,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鸿沟。但单相思这种事情,一个人也可以做到。
“啊!我想起来了!”玉子惊叫道,“第二天的下午,确实去deLuxe买酒了。期间进来两个男人,一个就是他,另一个男人很凶,很壮。照片里的这个男人要了两瓶啤酒,然后就跟着另一个男人进了隔间。。。。。。”
纱奈酱并没有说这些细节,竟然敢对警察隐瞒真相,看来有必要“回访”一下。
菅野心想。
“之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纱奈酱那个时候有些忙,所以拜托我去给他们送酒。我就抱着酒瓶进去了,结果那个长相很凶的男人吼我,让我下次记着敲门。”
“你听到了什么?”
“工藤新一。。。。。。他们在聊工藤新一,说什么需要提供笑话什么的(ちゃかす),完全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提供玩笑?”菅野皱起眉头,“难不成,他们说的是チャカ?”
“好像是这样的。。。。。。他的语很快,所以听不太清。。。。。。”
“这是黑话,意思是手枪。”
“竟然是手枪。。。。。。”
暴力团有时会用“チャカ”一词来表示“手枪”,如果提及了手枪,那猪仔是不是在和提供给他手枪的人会面呢?
“那个长相很凶的男人,是不是左手有一道疤,右边的耳垂底下有一个黑色蝴蝶的纹身?”
如果提供手枪的人就是幕后黑手,那菅野接下来的工作就可以减少一半了,但如果不是一个人,那他就得同时追查两个人的行踪,困难自然也会加倍。
“没有。”
菅野叹了口气。
两个人。